被血肉扭曲的高速公路旁,由随意领域组成的光幕倒扣在地面上。站在里面的人,正是刚抵达天宫市不久的DEM执行总裁艾萨克·R·P·维斯考特,以及世界最强魔术师艾伦·马瑟斯二人。
远处天空中,雷电缠身的魔王挥舞权杖,洒下数不尽的血色浓雾,一如降下惩罚的暴怒神祇。
相比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松弛状态,此时的维斯考特正牢牢盯住统治天空的真理炙阳,眼瞳中神采奕奕。也许在他的世界观里,尘世间的种种只是过眼云烟,只有真正的神秘,才能令他提起精神。
“所谓神话,那只是人类附会传说而诞生的寓言故事。所谓的神,也是人类亲手创造,并贡上祭坛的偶像。”
四周的随意领域抵挡住血雾的侵蚀,两者力量不间断地对抗,在交界处不断发出摩擦扭曲的怪音。
但灰发男子却对这恐怖的现象分毫无惧,依旧在喃喃自语:“当神祇如人类所愿,以真身降临到世上的那一刻,便是人类灭绝之时。”
在他身旁,淡金长发的少女支撑着随意领域,周围地狱般的恐怖景色,丝毫不能令她动容。
“艾克,”她喊住身边那个神棍一样叨叨絮絮的男人,“现在就要取回Witch<女巫>的灵结晶吗?”
如今魔王已经显现,对于追求反转精灵的维斯考特来说,这正是个杀死对方并入手灵结晶的好机会。
至于那个叫做真理炙阳的魔王是否太过强大,以至于无法与之抗衡……开什么玩笑,站在这里的可是现代最强魔术师,对于击杀魔王,艾伦抱有着充分的自信。
毕竟之前已经顺利杀掉过一个了。
相比信心满满的艾伦,维斯考特反倒显得有些犹豫。
“这个嘛,还是算了吧,现在可算不上入手灵结晶的好时候。”
灰发男人笑着摊开手,掌心里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以及那本被扭曲了字迹的书册。
“黑骑士、Guest还有艾略特和安理会,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里,形成了一个相当微妙的局面。如果我们随意出手的话,恐怕会立刻打破这个脆弱的平衡,让所有人都有了针对我们发难的藉口。”
待他说完后,随意领域里短暂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
维斯考特继续对着天空发呆,好像在研究真理炙阳的造型,又像是在等候什么人。
过了一会,这个灰发的学者对着天空的魔王皱起眉,又开始自言自语:
“照理来说,魔王不应该解放得如此之快。想要突破人形的限制回归规则本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这颗反转质点的魔王应该是巴尔<Baal>,可为什么却掺杂有阿斯蒙蒂斯<Asmodeus>的因子?”
艾伦·马瑟斯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相比神秘论的书面研究,她更倾向以实战来验证理论。
比如现在,最强魔术师正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待机会,寻找一个自己独自就能把对手势力全都挑翻的时机。
两人各有心思,只剩下随意领域与血雾之间的干扰还在不断辗转翻腾。
如果不是周遭恼人的环境,也许英国人的艾伦会选择点一杯下午茶,享受一下难得不被自家老板指派杂活的清闲时光。
可惜他们选的位置并不好,没等维斯考特研究完魔王的形态问题,一个黑影就如同炮弹般由远处呼啸而来,在中途接连撞塌了好几栋扭曲建筑之后,在落地时把沿山的高速公路都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再眺望远方,黑影落地时缓冲的路径上,已经被碾出了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深刻碎痕。
等烟尘散去,他们俩才看清那个半跪在巨坑中的人影。
“这可真是稀客呀。”
虽然目光投在对方身上,但维斯考特却连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废墟里的黑骑士也压根没去理会身边展开的随意领域,以及里面的不速之客。
相比说风凉话的维斯考特,他就要凄惨许多,原本铠甲包裹的身体从左肩开始,连带左侧胸腔和腰腹都消失了一大块。
可诡异的是,明明缺失了左半边身子,黑骑士却显得满不在乎,伤口处更是丝毫看不见血液或者内脏器官之类的东西,反倒从中不断弥漫出浓郁的黑烟。
“难怪吉川皆阵说你是死去的‘神’。”
在他注视的方向,一个手提大剑的少女身影缓缓走出,在漫天血雾中如入无人之境。
“跑,接着跑啊。”
三羽遥踢开挡路的碎石,面露冷笑,“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能修复身体多少次。”
黑骑士默默站起身子,在黑烟的包裹中,被少女轰飞的肢体逐渐修复,最后就连指尖的盔甲刻纹都变得完好如初。
虽然两人都没兴趣搭理不远处的维斯考特,但这个被忽视的男人似乎有了重大发现。
“Guest……来自外界的访客……原来如此,由于你的出现,才使质点产生了偏移。生命之树出现变动,阿卡夏记录产生扭曲自然也揪说得过去。”
这番话终于引起三羽遥的注意,她偏偏脑袋,看见了不远处的DEM执行董事,以及世界最强魔术师。
“原来把我引到这里,是想找帮手吗?”
血风卷起少女的波浪长发,“你们一起上也可以,我无所谓。”
事实上她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并不如语气里那么稳如泰山。
现在正不断有稀薄的灵力从环境中出现,并源源不断地融入遥的体内,让她的灵力总量不断增长。
这种古代魔术师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反倒令三羽遥警惕起来。
对于一个抽卡向来吃保底的人来说,她从不信世上有免费的午餐,而且这种力量灌输的方式,像极了宇宙世纪里那些隐藏在历史幕后的广阔意识——无限力。
速战速决,这是她做出的决定。
“你就不怕毁掉这颗星球吗?”
“看来这座城市对你的计划来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面对黑骑士的诘问,三羽遥挥动手中那块质量离谱的简并态板砖:“放心,我下手有轻重,不会轻易毁掉你们心心念念的天宫市。”
这话让一旁观战的维斯考特和艾伦都觉得无语。
明明不择手段的是自己这边,可为什么她说起来话来反倒更像个大反派?
至于三羽遥自己,她承认自己在说气话,但面对恐怖份子的时候,就是要有掀屋顶的气势,决不能向对方做出任何妥协。
什么?你绑架了人质?那我索性把地球炸掉,大家都别想好过。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至少挺解气。
实际上,要说怨念她也不是没有,每次和士道交流的时候,都有人跳出来碍事,这次更好,幕后黑手亲自上阵,那就别怪她把憋的一肚子气朝对方身上撒了。
虽然对手无话可说,三羽遥却也猜得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记仇怎么了?谁让我现在是个女·孩·子呢。不要和女·孩·子讲道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人教过你们吗?”
伴随话音落下,四周空间的引力系数随之一变,成千上万吨的重量被施加在目标身上。仅仅一瞬间,黑骑士和艾伦维持的随意领域就被压进了水泥路面。
不过仅仅这种程度的重力显然杀不死对方,黑骑士顶着万吨重力跃空而起,从他身后跳出数十支‘飞梭’,每一道都射出威力恐怖的光线。
与之相比,艾伦的反击更是简单粗暴,名为先锋之枪的魔力炮直接从领域里射出。
老司机之间的配合不需要言语,当黑骑士的光线封锁了所有退路时,先锋之枪已经直取三羽遥的上半身。
“哼——”
高跟鞋轻轻顿地,遥召来十余枚空间虫洞,开启在光线飞行的轨道上,将这轮攻击轻松化解。
下一秒,黑骑士与艾伦·马瑟斯已经分别闪身到她左右,斩断万物的利刃与最强魔术师的王者之剑前后夹击,瞬间就要将眼前的精灵劈成数段。
可她仅仅只是侧过身,一手一剑,居然就这样握住了黑骑士和艾伦的剑刃。
“空间断层?!”发现剑刃被死死钳住,艾伦立刻惊道。
DEM科学家在分析过Guest的战斗数据后,普遍认为她手中的银色圆环是类似空间断层之类将空间进行无限压缩的产物。
可艾伦却没从想过,对方已经能把这种能力精确发挥到空手入白刃的程度。
“就这种水平?”三羽遥挑眉。
艾伦暂且不谈,黑骑士那柄类似鏖杀公的长剑,不该只有这种杀伤力才对。
果不其然,还未等她卸去剑上的劲力,脚底到腿部就已经结起坚冰,四周更是飞散出无数形似束缚者的锁链,牢牢捆住她的四肢和身躯。
至于黑骑士本人却一飞冲天,直接往天空中的真理炙阳冲去。
“拖延时间?”
念头微动,遥就已经挣开束缚,朝对方追了过去,根本没去理会被一起冻在地面上的艾伦。
黑骑士才是第一目标,至于DEM可以回头再去料理。
在她的操纵下,无数虫洞显现在黑骑士的飞行路径上,每一个空间虫洞里都不断射出高能光束,其中甚至不乏刚才黑骑士所使用的‘激光’。
三羽遥不敢在有人区使用黑洞炮这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她有自信只凭战术武装来解决对方。
退一万步说,就算暂时杀不掉黑骑士,但只是控制住对方,直到士道想办法解决七罪那边的问题,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如同预测的那样,被四面八方袭击的黑骑士已经被迫改变了飞行方向,正在逐渐远离真理炙阳所在的战场。
正是在那边,五河士道和他的小伙伴们,已经与魔王的军队展开了正式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