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市的高空已经彻底沦为了战场,魔王的军队与精灵们厮杀在一处,不断有被摧毁的魔物残骸从天空中坠落。
“闪开!闪开!闪开!”
八舞耶俱矢以手中的穿刺者为矛头,化作一柄破阵利刃,往复来回地冲击怪物们组成的防线。
抓住她打断军阵序列的间隙,八舞夕弦和夜刀神十香便乘机而入,挥舞束缚者和鏖杀公冲进混乱的怪物群中,不断撕开阵形的裂口。
“提醒。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错啊,士道。这里就交给我们!”
等武斗派的精灵们拉扯开外围的防线,五河士道等人也借机冲过了第一道防卫圈。
当他们逐渐逼近内部阵线时,将意识留在G石中的凛祢正与鞠亚交换数据,并把统合后的前线信息通告给士道等人。
【周围的空间快要被魔王侵蚀完……小心!前方有火力覆盖!】
话音未落,无数尖锐的长矛迎面而来,恐怖的力量伴随着破空尖啸,仅仅一支携带灵力的长矛,就能轻易贯穿一栋大楼。
“来吧~轮到我们的回合啦~”
“我……会加油的!冰结傀儡<Zadkiel>——!”
骑在冰雪兔子上的四糸乃挺身挡在最前,她呼唤出冰盾,把众人笼罩在内。庞大的盾牌犹如一颗透明的玻璃珠,在夕阳下反射起金色的光。
铺天盖地的漆黑枪雨被弹开后,失去目标坠落到地面,瞬间就将还未转化的街道和楼栋化作废墟。
驾车的真理炙阳神色一转,注意到了正在逼近祂的寒冰球体。
下身的蛇躯缓缓蠕动,鳞片上的灵力宝石反射辉光。
仅仅手指一抬,天空顿时暗如黑夜。所有的光都凝聚在魔王手中,化作一颗金色的火球。
简直就像是太阳从天空坠落,被祂轻易拿捏在手。
即便那是虚假的现象,但在已经掌控了现实的魔王手中,它与真实的太阳并无二致。
那颗火球的颜色由赤红转向炽白最后变为幽蓝,那其中所燃烧的,根本不是地球自然环境能够承受的温度。
【那颗火球的表面温度已经超过了十万度!】
“那我们为什么感受不到热量?!”
冰盾中的琴里大惊失色,即便绚烂歼鬼同样拥有火焰的力量,但不代表她能够随手造出如此高温的等离子体。
【如果说赝造魔女是能够改变物质形态的天使,那真理炙阳的力量恐怕就是随心所欲地修改现实规律。】
在祂的领域内,声音可以无需介质传递,光可以不再有波粒二象性,热自然也能够定向传播。
神祇的名字即是权能。
换句话说,祂即是真理。
湛蓝的炽阳在魔王的指尖爆涨开来,恐怖的热量瞬间就将众人所躲藏的冰球融化,连带内部的一切通通蒸发。
任何物质都无法在数十万度的高温中保持原样,即便是拥有灵力护身的精灵也难逃一死。
等恐怖的高温等离子体席卷而过后,原本冰球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
然而下一个瞬间,巨大的冰罩就从魔王头顶的天空坠落。
那是四糸乃撑起的寒冰盾牌,上面还附着有一丝仍未来得及消散的黑暗灵力。
躲在阴影中的时崎狂三嘻嘻一笑,正是她使用刻刻帝让众人躲过一次必死的打击。
“帮上大忙了!狂三!”
五河琴里和崇宫真那冲出冰盾的掩护,朝魔王冲去。
“算是在下承了你一次情!梦魇<Nightmare>!”
i立场约束高温粒子组成的光束太刀突贯而入,与身穿金甲的近侍护卫厮杀在一起。
“近身的话就没法使用广域雷击了吧!”
五河琴里正要接近魔王的时候,拉车的巨大怪兽张开獠牙,三张巨口中酸液飞溅,直直冲她扑了过来。
“丑东西,给我滚远点!”
她转动手中的战斧,狠狠砸在奇美拉身上,竟将硕大的牛头直接剁了下来。
在绚烂歼鬼的火焰灼烧之下,怪物发出疯狂的吼叫,那股野蛮磅礴的巨力,就连魔王的座驾都一时晃动不已。
混乱之间,真理炙阳果断松脱战车与奇美拉的锁链,任由那只发疯的怪物嚎叫着朝琴里冲去。
“有意思,要和我比力气吗?”五河琴里咧嘴嘲笑,战斧卷起烈焰,狠狠朝正中央的狮子脑袋当头砍去。
当五河琴里与奇美拉厮杀成一团,当鬃毛燃起火焰后,被疼痛刺激到发疯的怪物四处乱撞,彻底扰乱了护卫在魔王四周的重甲禁军的阵型。
“成功了——”
这是士道他们早就定好的计划。
此时的五河士道正潜藏在乱军之中,他借此机会撞开铁塔一样厚重的青蛙和蟾蜍,手中的鏖杀公直接刺向真理炙阳。
“七罪,快醒醒!我们就在你身边!”
然而魔王的身影却毫无动摇之姿,祂挥舞权杖,从中钻出刺眼的雷鸣闪电。
“冰结傀儡<Zadkiel>!”
冰晶铸就的骑士盾挡在少年面前,将雷电堪堪格挡在几寸之外。
【不行,士道,依旧无法侦测到小七罪的灵力波动!】
“难道说……她已经失去意识了吗?”
这是鞠奈给出的最坏猜测,恐怕此时七罪已经不再清醒,只依靠着潜意识在与真理炙阳的同化做最后的抵抗。
仅仅瞬间的迟疑,对方的反击就已经到来,那条粗壮巨大的尾巴如同钢筋一般,直接砸在五河士道举起的盾牌上。
“唔啊——”
恐怖的巨力恐怕有上万吨重,就此轰击在少年身上,直接把他砸飞出去。
【士道!】
“我、我没事。”
好不容易定住身形,头晕目眩之间,发现自己已经飞出几百米远。低头躲过追袭而来的雷电,士道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断了一样,疼到龇牙。
“至少我们成功吸引了祂的注意。”
没错,五河士道的职责就是吸引真理炙阳的注意力,以免潜藏起来的四糸乃和美九遭到攻击。
“还能一次性调动更多灵力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拜托你了,凛祢。等我的信号。”
【……好】
凛祢现在才明白,三羽遥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负责控制G石的灵力输出。如果没人盯着,以士道的性子,他一定会把自己的身体弄到残破不堪,连医疗显现装置都救不回来吧。
小遥,你真卑鄙……她在心中暗自抱怨。
此时士道却听不见少女的小心思,他丢掉鏖杀公,右手显现出飓风骑士·穿刺者,以甚至比耶俱矢本人更快的速度,对着真理炙阳发动突袭。
不愧是拥有修改现实权能的魔王,祂十指舞动,无数牵引怪物的锁链就凭空出现,在高空中编织成网,眼看就要将士道困住。
“目标锁定,援护攻击——”
这时,鸢一折纸赶到,盾牌中的近防光束炮接连射击,接连打断了士道身旁的锁链,为他铺开一条前进的道路。
随后,折叠固定的精灵光束炮、腰侧的两门磁轨炮以及手中的光束步枪同时开火,将锁链织成的巨网,以及阻拦在士道前方的怪物尽数击落。
【士道,好机会!】
在凛祢的调动下,少年胸前的G石散发出闪耀的光。
这是灵力凝聚到极致时,多余的灵力散溢在了周围的空间里,如果放在精灵身上,只有天使和灵装显现时才会出现类似的现象。
“七罪啊!清醒过来吧!”
束缚者的锁链代替右手的冰盾,五河士道两手合拢,将双子天使化作一张巨弓——
天际驱驰者<El Kanaph>
骑兵长枪卷起风暴,化作一道螺旋利箭,突破音障,拖曳着空气的悲鸣,直扑真理炙阳的胸膛。
“成功了吗?!”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魔王的两只利爪居然紧紧抓牢了破袭而来的天际驱驰者!
两股庞大的灵力相互磨损抵消,在天宫市的上空卷起了庞大的灵力浪潮。
“瞎……瞎扯的吧?!这么恐怖的力量都?!”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飓风骑士全力的正面一击。
要论破坏力,八舞姐妹的天使即便放眼所有的精灵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它居然就这样被魔王捏在手中,甚至发出了扭曲刺耳的碎裂声。
眼看那柄注满灵力的利箭就要被魔王捏碎,士道赶忙大喊——
“美九!”
“已经就位啦~”
没错,即便天际驱驰者,也不是最后的撒手锏。自从有了三羽遥言传身教,士道和琴里都学会了什么叫做备用方案越多越好。
在魔王的身后,光线一阵扭曲,四糸乃的大兔子凭空出现在魔王身后,而除了冰之精灵外,诱宵美九同样坐在上面,而且已经穿上了灵装。
只见她们四周管风琴林立,调音的键盘响彻起神圣的乐章——
“破军歌姬<Gabriel>~独奏曲<Solo>~”
震动灵魂的琴键叩击起魔王的灵力。
在最近的距离,音之天使和真理炙阳的灵力搅动在一起,相互缠绕,相互干涉。
破军歌姬拥有控制听众思想的力量,反过来说,这份力量同样能够让美九去倾听对方的所思所想。
当她伴随音符缓缓沉入真理炙阳的思维中时,所见到的却只有一片灰茫茫。
“全都是灰色的?!”
诱宵美九对音乐有无比的天赋,在她的思维中,音调就如同色彩一般绚烂多姿,就像人与人的言语一样丰富多彩。
在她看来,音乐和色彩、形状乃至情感一样,是能够相互转化,并勾勒为实体的。
然而此时此刻,在真理炙阳的灵力最深处,却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所有的情感都被掩埋,只留下深刻的哀伤。
美九闭起眼,化作一条美人鱼钻入死寂的灰色大海,不断往下游、往下游、再往下游……
不知过了多久,甚至久远到连她自己都要被这片死寂的灰色大海所淹没。
“不行,不能害怕,Darling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大声疾呼,仿佛是在期待从天空降临的拯救者。
就在这时,一道音符从灵力汇聚的头顶传来,那是自真理炙阳思维之外传来的,包裹灵力的音乐。
然后她看见了,在自己身下无尽的深处,有一粒与之相应的无比黯淡的光点。
……
“美九!”
五河士道握紧手中的吉他,对着两眼无神的诱宵美九大喊。
仅仅一个愣神,对方的眼神中就闪起了火花:“Darling~我就在这里呢!我找到了小七罪!”
诱宵美九一个翻身,直接跳下冰雪兔子,任由士道将她揽腰接住,整个人随即都钻进了少年的怀里。
“小七罪的意识还醒着,她就在那里哟!小小的,软软的,超级可爱!!好想一把给她紧紧抱住口牙!!!”
尽管诱宵美九并没有见过七罪,但并不妨碍她通过灵力之间的沟通来了解对方。
听到她的话,五河士道也无比兴奋,甚至暂时无视了美九的出格言论。
“那太好了!美九,请你把力量借给我!”
“那当然啦~我的天使,就是Darling的天使~”
在两人的话语间,吉他已经拨起跳跃的节奏,而管风琴则演绎出沉稳的乐符。
毫不相干的乐器却在此时融为一体。相同的破军歌姬,引起了与众不同的共鸣。
“破军歌姬<Gabriel>——协奏曲<Concerto>!!!”
“破军歌姬<Gabriel>——协奏曲<Concer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