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东西，给我松口！”
五河琴里抽起斧柄，将死死咬住刃口的狮头搅得骨断肉裂。失去第二个脑袋的奇美拉凄惨地狂吼，却被炎之精灵借机拽住尾巴，狠狠往地面砸去。
眼看怪物掉进城市废墟里，一时半会没了反应，五河琴里这才缓过口气。
与其他精灵不同，炎之精灵的力量虽然强大无匹，但暴躁的灵力却会不断影响五河琴里的情绪。
对于琴里来说，如何控制内心不断滋生的狂暴怒火，要比战胜对手更加困难。
“刚才有什么事？”
激动的情绪稍有缓和后，她打开一直在闪烁提示的通讯频道，随后就听见椎崎雏子焦急的呼叫。
【观测站发来消息，有两颗DEM的人造卫星脱离了原定轨道，从运行轨迹来看，最终落点方位是天宫市中心！】
“等等？人造卫星是怎么回事？！”
刚和神话生物打了一架，她一时间都没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根据灵力雷达的反馈，两颗人造卫星上都有微弱的魔力反应，暂时推定为爆炸术式！】
“……安理会疯了吗？！说好的时间明明还没到！”
捋清思路后，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条程度：“简直胡闹！我们都快要控制住局面了！”
【很遗憾，这并不是安理会的行动，似乎是DEM那边依照特殊灾害处理协议所作出的反应。】
接话的是或守鞠奈，当电子精灵们忙着计算卫星再入轨道的同时，也接收到了来自外界的通讯。
所谓的特殊灾害处理协议，就是当灵力生物灾害超出某国处理能力，并且将会造成更大规模影响时，其余国家能够主动进行现场干涉的一种结构性条例。
琴里怒骂：“呸！那破玩意只在北约成员国之间有效！”
【伍德曼议长发来了消息，说安理会并没有发出过攻击指令，同时他建议……如果现场判断无法处理当前情况的话，建议我们立刻撤离……】
椎崎的声音磕磕绊绊，对于这种指令，留守在地底的工作人员显然很难接受。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放弃你们！”
说完，她转头看向九点方向，在稍高的位置，士道已经依照作战计划，同美九一起使用破军歌姬暂时控制了魔王的行动。
可偏偏这个时候，却还有人在拼命使绊子。
按照川越等人的推测，两颗人造卫星上的爆炸术式足以摧毁天宫市的市中心，以及落点下方还未来得及撤离的避难所。
“坠落时间呢？！”
【大约还有十二分钟！】
琴里心中稍一推算，就明白人造卫星已经进入了再入轨道，如果有多倍望远镜的话，抬头就能看到卫星在大气层内摩擦燃烧的痕迹。
“该死！”
她紧咬下唇，正是刚才和奇美拉打上头，才浪费了宝贵的时间窗口。
“黑骑士那边情况如何？！”
【刚才他想接近战场中心，被小遥阻止了，现在双方正在对峙中】
要不要通知三羽遥，这是琴里此刻最矛盾的问题。在开战前，遥就曾关照过，她这次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击杀或者捕获黑骑士。
如果现在把她摇过来，恐怕遥之前所做的布置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琴里做出决定。
“Fraxinus还能动吗？”
【司令——】
椎崎雏子停顿了一瞬，即刻回答：
【如果停止维修，动用紧急模式的话……】
这时，又有人在频道里开口插话。
【当然可以运作呦！】
听到熟悉的声音，五河琴里眼前一亮：“神无月？你在哪里？！”
由于七罪的反转事出突然，神无月不得不协助AST疏散外围市民，以防撤离车队遭到怪物的袭击，所以一直没能参加到正面战场里来。
【那还用说，我正在司令大人尊贵的王座之下啊～】
“换句话说，你就在舰桥里是吧？”
琴里一扬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鞠亚，调动世界树之叶，辅助神无月进行Fraxinus的飞行操纵，并将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全部转移到舰上。”
被七罪破坏的Fraxinus正在秘密基地进行维修，如果使用高强度的随意领域进行临时处理，单论飞行还是没问题的。
【明白。正在紧急启动主系统，预计三分钟后可以升空。】
琴里点点头，继续下达指令，“Fraxinus在启动完成后上升至一万米高度，同时进行永恒之枪＜Gungnir＞的系统调试，待我归舰后尝试在远距离破坏人造卫星。”
话音未落，椎崎又接通了频道，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里甚至还带有一丝焦虑的哭腔。
【安、安理会发来的消息——ISS……国际空间站被恐怖分子劫持，正在往天宫市坠落！】
【国际空间站里部署有第三代大型魔力炉……如果在过载状态爆炸的话，破坏力不亚于一颗中等当量的氢弹！】
“开……开什么玩笑？！！”
听到这里，五河琴里人都麻了，两颗铭刻了爆炸术式的卫星还好说，想办法击落就行，可国际空间站上还有恐怖分子和被劫持的宇航员，那就不是拉开距离一炮了账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无比矛盾的难题。
究竟是放弃人质安全，在高空击毁国际空间站，还是任由这颗堪比核武器的炸弹砸到天宫市几十万人的头上。
更要命的是，如果Ratatoskr击毁了空间站，等于在政治上送给对手一个绝好的攻击标靶。
作为二十几个国家通力合作的宇宙开发项目，在空间震灾害接连不断的现今，ISS有着远超本身价值的政治意义。
除非参建空间站的所有国家联合授权，否则Ratatoskr一旦动手攻击空间站，等于是给自己糊上一屁股屎，等到完事后可以直接宣布解散组织，相关负责人接受调查了。
而联合授权这种事情，扯皮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等那帮大爷做出决定，天宫市的坟头草怕是长得比人都高。
至于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当然有拦截并击毁空间站的能力，但同样的道理，谁都不可能为了日本的一座小城市而背负这种政治污点。
想到这里，五河琴里顿时头皮发麻，她无法理解劫持国际空间站究竟是什么脑回路。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想要拖这边一起掉进粪坑，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来打败自己。
“真是一群疯子！”
这时候，她已经能猜到个大概。
对面想要的就是逼Ratatoskr和三羽遥做出选择，究竟是背上所有黑锅，还是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城市被毁。
就像三羽遥说的，好人注定要带着脚镣做斗争。
这时候，琴里的思绪反倒变得十分平静，就像脱离了身为人的桎梏，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问题。
但作为天才少女，她却很清楚，这只是过度焦虑所导致的假象。
最后，她终于开口吩咐道：“这件事先不要通知士道，让他安心完成攻略作战。”
【收到。】
……
电车难题是人类在思考实验中诞生的道德悖论，这正是Ratatoskr如今所要面对的。
类似的问题放到多元宇宙的其他世界里，其实并不罕见。
“真是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这种事情……”
与此同时，三羽遥也接收到了信息。稍一计较，她立刻联络了Fraxinus：
“国际空间站体积较大，和两颗人造卫星的坠落时间存在差异，请优先击落稍早到达的人造卫星。”
也许是DEM的行动小组稍有误差，在两者之间还能找出一小段时间窗口，可以让她们想办法分别去解决两头的问题。
但反过来说，士道对七罪的攻略进程也同样重要。
想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黑骑士。
此刻，数十颗微型虫洞已经将对方团团包围，可他似乎并不显得害怕。
三羽遥忽然发现，现在已经说不准究竟是自己拖延了黑骑士的计划，还是他迟滞了自己的行动步伐。
毕竟黑骑士所做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简直是在不断将事象推向某个既定的方向。
“你在阻止我干涉士道和七罪的关系？”
在死寂的对峙中，她问出了这句话。
“我早就说过。三羽遥，你这个外来者才是干扰历史运行的罪魁祸首。”
“胡扯。”
“哼哼哼……”黑骑士沉声低笑：“如果不是你对世界造成的干涉，本条二亚不会被杀，镜野七罪也不会反转成真理炙阳。也许她们会像夜刀神十香那样，被五河士道封印灵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正因为你的到来，打断了正确的轨迹，而错误的历史终将导致世界被毁灭。”
说罢，他伸手指向天空：“看看这个世界的惨状吧，人类只会为了短视的利益而自相残杀，就连最无辜的人都不放过。而你，为了保护这些卑劣的人，将故事引向了最坏的结局。”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三羽遥懒得和他多扯，直接抬起头望向宇宙。
通过轨道上的无人机，她能够实时监控人造卫星和国际空间站的坠落轨道。
就连人造卫星上铭刻的爆炸术式，都能通过溢出的魔力来判断爆炸范围。
这些都是可控的变量。
唯一的问题就是，空间站内部的恐怖分子是否有提前引爆魔力炉，造成空中爆炸的可能性。
不完整爆炸的魔力炉所造成的魔力放射，对环境和人体造成的影响并不比核辐射要小。
因此，空爆所造成的影响其实远大于坠毁，甚至有可能对几十公里外的东京造成影响。
换句话说，国际空间站即可以是一颗足以抹平天宫市的氢弹，也可能变成一枚污染方圆数千平方公里的脏弹。
当考虑完所有变量后，三羽遥已经做好了准备。
“废话说完了？”
她垂头盯紧黑骑士，澎湃的灵力仿佛要从身体里破茧而出。
“那就先干掉你，然后再去阻止空间站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