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折纸再度抬头的时候,太阳从地平线西侧变换到了头顶。本该被魔王破坏的楼宇变得完好如初,春意盎然的街道上,更是一副清晨通勤的繁忙景象。
“我……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尽管在狂三面前一口咬定刻刻帝能使时间倒流,但亲身经历之后,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抬头看天,旋即找到方向,少女张开灵力的翅膀,往时崎狂三提供的位置飞去。
等在相应的地方找到那人时,总算能够确信,自己已经回到过去。
相比折纸认识的那个狂三,眼前的时之精灵长发披肩,眼罩遮去金瞳,身穿一套从未见过的洛丽塔长裙。虽然容貌未曾改变,但折纸总觉得,眼前这个精灵相比五年后,要稍显稚嫩。
想到对方所背负的案底,她随即释然。五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人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啦~是没有见过的新人呢~”
折纸没有隐藏身形,所以对方自然也发现了她。
眼看对方作势要掏出枪械,折纸开口道:
“五年后的你让我带来一件东西。”
……
听完前因后果,时崎狂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紧接着,又抬手捉住对方隔空丢来的东西。
黑丝手套覆盖的拇指和食指捻起手枪弹,微微旋转半圈,看见了黄铜外壳上铭刻的阿拉伯数字。
“4……”
未被眼罩覆盖的半边视线落在子弹上,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
折纸没心思去考虑对方在想些什么,她的思绪早已飞向那个命运交缠的场所。
“受托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说罢,就要离开天台。
“请稍等一会,可以吗~”
最凶最恶的精灵抬起视线,话语里满是好奇,“可以说一下,你回到今天,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吗?”
任谁都想得到,借助刻刻帝回到这个时间节点的人,绝不只是当个快递员那样简单。
折纸身形一顿,在天台边缘停下脚步,眺望这片即将被烈火焚毁的城市。
车站外结伴出行的游客,远处郁郁葱葱的公园,以及城市另一端,那片自幼生活至今的街道。
不仅是鸢一折纸自己,火灾过后,所有受灾者的人生轨迹都被迫发生了改变。
如果能够阻止那场灾难的的话……
心脏噗通噗通地激烈跳动,少女忽然发现,自己所能做的事情,似乎远不止那么一件。
从三羽遥那里,她知道了火灾发生的起因。如今又借助时崎狂三的天使回到了灾难发生之前的时间点。
换句话说,只要阻止五河琴里获得灵结晶,就能阻止那场灾难!不仅是自己的双亲,还会有更多人幸免于难!
望着脚下车来车往的街道,鸢一折纸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仿佛豪饮了一杯由兴奋和恐惧灌注交融的烈酒。
可是这样的话……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改变了历史的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存在?
五河琴里没有变成精灵的话,Ratatoskr的领导人还会是她吗?
再接下去,未来的五河士道还会变成那个拯救精灵的少年吗?
自己……还能与他再次相会吗?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时崎狂三询问的那句话。
改变历史所导致的后果,真是鸢一折纸一个普通人所能承担的吗?
如果回到火灾现场,折纸也许没空去考虑这些,可现在刚过正午,距离大火发生的时间点还有整整三个小时!
鸢一折纸是个聪明孩子,一旦给她足够的时间,理性便再度占据了被冲动所遮掩的思绪。
“我……”
“啊啦~”时崎狂三笑着绕到她身前,“是在害怕做出选择吗?”
见折纸沉默不语,时之精灵自顾自背起双手,漂浮在半空中。
“说的也是呢~时间,真的是个相当~相当可怕的东西呢~它即能抹去痛苦,也能泯灭掉人性~即能让人忘却憎恨,也能让人在痛苦的泥潭里愈加沉沦~”
说到这里,她摊开手掌,里面依旧是那颗子弹:“如果觉得害怕,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作为记忆里的旁观者,安静地怀念一下这个对你来说只是虚幻的世界,那就足够了。”
“只是记忆……”
黄铜子弹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白光,让呆愣的折纸一阵目眩。
对了,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在哪来着?
回想8月3日当天,在大火席卷整座城市之前,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似乎是要回家,可是为什么要回家呢?自己当天是去了哪里?
她想不起来,记忆里只剩下对天空中那个被光环包裹的‘天使’的仇恨,以及内心里要将周遭火焰都一同焚毁的愤怒。
【改变历史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那个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
“不试试看的话,又怎么会知道!”
少女咬牙切齿,跺脚飞往天空。
……
鸢一折纸停留在云层上空,亲眼数着太阳悄悄往西方倾斜。
按照士道和三羽遥的说法,事发当时,独自在家的五河琴里被自称幻影<Phantom>的存在变成了精灵。由于变身时的灵力失控,爆燃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大半个天宫市,瞬间让局势变得难以收拾。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火灾发生之前,击杀那个所谓的幻影<Phantom>。
敲定主意的少女包裹在云朵之间,心中默默读秒。乳白的雾气如同丝绸,缠绕在她的身周和指尖,仿佛披彩织霞的天女。
直到她感觉到,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潜入了正下方的房屋里。
“时间到了!”
双眼顿时睁开,整个人被灵力裹挟,白银的堕天使从七重天空直坠而下。
冲破天花板,撞开二楼地面,被光晕笼罩的少女势如破竹,如同审判的重锤,直接砸进了五河家的客厅。
尽管布置有些许不同,但客厅本身的结构与五年后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此时,九岁小萝莉正跪坐在客厅地毯上,呆呆望着从天而降的天使。
无视屋子主人惊恐的视线,鸢一折纸回过身,九枚闪烁金属光芒的浮游羽翼拱卫在旁,指向无人的窗台方向。
“滚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哎呀,没想到还有其他客人。”原本空无一人的窗台前,居然凭空出现了外貌如同马赛克一般的怪人。
出现了,幻影。少女心念一动,却没有感受到三羽遥所形容的那种强大压迫感。
“你似乎很熟悉我的样子……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马赛克问。
折纸懒得回应,将还未变成精灵的五河琴里护在身后,操纵起毁灭的羽翼,朝对方直扑而去。
“去吧,灭绝天使<Methratton>——”
金属羽翼喷射出毁灭的光,被击中的物体瞬间被分解摧毁,不留一丝灰烬。
马赛克不断后退,凭借诡异的身形,勉强躲开了灭绝天使的第一轮袭击。当止住脚步时,祂已经被驱赶到五河家之外的街道上。
“为什么不肯好好交流呢?你应该不是我认识的孩子。”
“……”
鸢一折纸抿嘴不言,驱动灵力直追出屋。灭绝天使如影随形,追随她的意志化作道道流星,分散到四面八方,朝幻影截杀而去。
“你的灵力还有天使,那颗灵结晶明明还没有……”
即便被无数火力围剿,幻影在左支右挡的情况下,依旧微微闪烁,似乎是在思考眼前这个离奇敌人的由来。
“原来如此,你是从未来……如果是那个孩子的天使,确实拥有这样的力量呢。”
折纸眯起眼缝,牢牢锁定住对方。
尽管没亲眼见过幻影,但这个诡异的影子却意外地充满了熟悉感,恐怕自己的灵结晶同样也来自于祂。
想归想,灭绝天使依旧在她的指令下,编织出毫无瑕隙的火力网。她清楚记得三羽遥对于幻影的评价,眼前这家伙绝不是能够手下留情的敌人。
“你的身上还有不属于那颗灵结晶的气息……这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