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弑神之枪。”
黑骑士走到三羽遥跟前,看向被钉死在逆转法阵上的少女。她就像被推上火刑架的圣女,面容貌美,神圣肃穆。
“请成为新世界的基石吧,三羽遥。”
……
超过三米的尖锐长枪直指苍穹,士道此时的心情就像头顶的天空,被狠狠撕出一个漆黑的缺口。
“遥!”
“等等!士道君,危险!”
五河士道目眦欲裂,不顾神无月和真那的阻拦,往三羽遥所在的方向撞去。
还没走出几步,就有尼别科尔挡住去路,她们用灵力制造的铠甲和武器来武装自身,攻击士道因为莽撞而露出的破绽。
“放弃吧、放弃吧~”
“那个人已经死了呦~”
挡开对方伸来的利爪,却无法屏蔽那些充斥恶意的嬉笑和嘲弄。五河士道从未想过,尼别科尔那形似鞠奈的容貌,居然会显得如此可憎。
“滚开!!!”
少年咆哮如雷,身躯在随意领域包裹下化作炮弹,接连撞飞妄图阻拦他的尼别科尔。
力到尽头时,他一脚踩在倒地的尼别科尔身上,用破损的复合武装盾砸飞迎面扑来的另一个半精灵。
脚下传来痛呼,却根本没有飘进士道的脑海。此刻,他的视野里只有远处那个几乎要被鲜血染红的少女。
近了,很近了!
突然,脚下顿失踉跄,原来是跌倒的尼别科尔拽住了他的脚踝。
“放手!!!”
士道此时两眼通红,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怒吼的嗓音带着沙哑,光剑闪烁而过,将试图阻碍他的半精灵齐手砍断。
然而就这么被一拖延,更多尼别科尔阻拦在他面前。五河士道左突右撞,身上多出许多伤痕,却依旧没法突破包围。
人影幢幢之间,他看到黑骑士举起利剑,走向被长枪穿透在废墟上的三羽遥,看到少女失去神采的眼瞳转向自己这边,薄唇无力轻启,似乎在说——‘快逃’。
“住手!住手!遥!遥!”
忽然,人群之间阴影蠕动。五河士道脚下的影子化作流淌的黑泥,贴着地面钻过防线的间隙,朝黑骑士的直扑而去!
下一秒,时崎狂三从流淌的黑影里跃出,手中燧发枪的灵力子弹接连激发,令黑骑士不得不举剑格挡。
“狂三?”
士道声音未起,时之精灵枪口泛起的浓郁灵力已经指向了性命垂危的三羽遥。那是能够回溯时间,无论多重伤口都能恢复如初的魔弹。
“刻刻帝<Zafkiel>——四之弹<Dalet>——”
然而,来自虚幻的影子比她还要快!
诡异的手掌并成利剑,由内侧穿透了狂三的身躯。紧接着,周围变幻出数根突如其来的光带,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和躯干。
时崎狂三的动作猛然停滞,整个人被光织的丝带吊挂在半空,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蝴蝶。
随后,被马赛克遮掩的人影如同绽放的血色花朵,缓缓从她的胸膛里钻出。
“抱歉呢,狂三,我最好的朋友。”
马赛克缓缓褪去,露出其中精致华美的少女脸蛋。
时崎狂三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人。
“咳……你……还活着?我明明把你……”
“吞没在食时之城里吗?也是呢,这几天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时间流的异变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对方飘落到地面,停在距离黑骑士不远也不近的微妙位置。
“只有锁定了你所有的分身,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我才能动手。毕竟,刻刻帝实在是太麻烦了,让任何一个分身逃脱,都有可能瞬间颠覆局势呢。”
丝带逐渐收紧,两柄燧发枪最终脱手掉落在地。
“是你?”狂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目光转移到黑甲的青年身上,黑骑士见状,微微颔首:“时之精灵是最危险的变数,必须如此谨慎对待。”
他的语气平静,却宣告着最残酷的现实。
幻影<Phantom>抽出作为刑具的光带,伴随她的动作,时崎狂三化作点点光粒,随风消散。只余下一枚灵结晶,在光带的衬托下安静回旋,就像永不停歇的钟摆。
“精彩,精彩至极。”灰发的男人鼓着掌从虚空中迈步而出,永不闭合的书本漂浮在他身旁,尼别科尔们拱卫在两侧。
维斯考特,持有神蚀篇秩的他如今已是全知的魔王。
“利用‘悖论’来撕裂因果,再通过位面术式扭曲时空,从而将地球从宇宙中切割出去。由此打造出一个时间线完全闭合的世界。‘时间的牢狱’,真是个美妙绝伦的想法~”
说到这里,维斯考特不由放声大笑:“来吧!让我看看旧世界是如何迎来它的终末!”
“这并非终局。”
黑骑士站到被钉死的少女跟前,抽出那柄充斥毁灭气息的长剑:“恰恰相反,这一刻正是永恒的起始。”
手持神蚀篇帙的维斯考特在他左侧,饶有兴致地打量那柄将三羽遥贯穿的长枪。
幻影则托举着原本属于时崎狂三的灵结晶,漂浮在稍远处的另一侧,安静等待最终仪式的开启。
……
维斯考特的出现让众人几近绝望,最坏的设想如今已经成为现实。
“啊、啊……遥……狂三……”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被尼别科尔们围困的五河士道几乎无力再坚持下去。
他已经明白,所有一切都是远处那个黑甲青年的手笔。少年的心沉落深渊,几乎要被绝望吞没。
“快醒醒!别发呆了!”
就在这时,无数刀剑从天而降,将尼别科尔纷纷逼退。刚才忙着和艾伦纠缠的七罪降落到士道面前,狠狠扯了一把他的脸颊。
“现在最紧要的,是关掉头顶那个空间门还是什么东西!”
“没错,重创小遥的长枪,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神无月带着美九和真那与他们汇合到一处,骨折的那条手臂无力地下垂,小臂扭转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真那挥刀劈开一个试图偷袭的半精灵,掩护住众人的后背:“所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呀?”
【类似一种空间裂隙,无法侦测到对面,怀疑另一侧的物理定律与地球有所不同。从灵力场的运行方向看,这道裂隙和‘悖论’相连,天宫市周围有数股强大的魔力流汇聚在祂身上。】
“捣毁魔力节点?”
“不行,对外通讯都断了。”
略微思考后,凛祢艰难地启齿:【如果能够打断悖论,或者只是让祂消失一段时间的话……被‘枪’压制的小遥就能恢复些许灵力也说不准……】
几人瞬间无语。
那可是‘悖论’,连武斗派的十香和八舞姐妹都没有丝毫反抗余地,就被从时间线上抹消掉的‘悖论’。
这根本就是为了针对精灵而生的东西。
“我有办法。”
“也许我可以……”
七罪和美九同时开口,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诧异。
“不可以哟~”发现七罪瞪起眼,诱宵美九伸出手指,点在对方的唇畔,“这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呢~”
“你们……在说什么……”士道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下意识地不愿意承认。
神无月同样摇头:“即便如此,要从那三个家伙手里救出小遥可没那么容易。还有那艘空中舰,只要它还在,我们根本没法顺利靠近小遥或者‘悖论’。”
【这个任务请交给我。】
被包围的几人商讨对策时,悖论和折纸的交锋已进入白热化,恐怖的湮灭反应开始了!撕裂空间的能量风暴如同无形巨兽,开始疯狂侵蚀周围的一切,云层、废墟乃至空间本身都在崩解碎裂!
“大家小心!”诱宵美九惊呼出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挺身挡在众人身前。
通过读取折纸散落的灵力碎片,以及威胁神无月后得知精灵们消失的真相——只要从时间线上彻底抹消一个精灵,它就会再度消失,暂时平息。
那个总是自称“最没用”、只想着享受和Darling在一起时光的歌姬,此刻眼中闪烁着最璀璨的光芒。
奏响的轮舞曲挡住一波冲击。
“我很笨,除了唱歌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只要Darling喊我,无论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回到Darling身边!因为对你的爱,我不会输给小遥,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凝视最爱的大男孩,诱宵美九笑了起来。
“要创造一个最棒、最完美的世界哦~Darling~”
说完,她腾空而起,张开双臂,将全部灵力化为一道坚不可摧的音之壁垒,猛地推向那湮灭风暴的中心,以自己的存在为饵,强行吸引‘悖论’的注意。
……
这番自取灭亡的行为惊呆了黑骑士,他正高举长剑,准备砍下三羽遥的首级。
“你们难道想毁掉整个世界吗?!阻止她!”
“果然。”
维斯考特瞥了黑骑士一眼,对操纵盖提亚号空中舰的艾伦下达指令:“不能让悖论继续吞噬精灵。”
“明白。”
就在这时,三人的脚下忽然地动山摇!
魔力洪流从地底破壳而出,冲垮了周边堆积成山的瓦砾废墟。魔力卷起碎石的风暴,一时间竟然冲散了黑骑士等人。
只见一道白色巨影撞开楼宇的残骸,在烟尘和瓦砾的飞扬里冲出地面。
正是停泊在地下基地进行维修的Fraxinus!
“区区一艘大破的空中舰。”
魔力炮击破了随意领域,险险擦过盖提亚的外装甲,躲开突如其来的袭击后,艾伦掉转舰首,将主炮对准下方的Fraxinus。
“坠毁吧!”
威力巨大的主炮直落而下,丝毫不顾忌黑骑士等人也在火力覆盖范围之内。
……
“随意领域覆盖左舷,满功率开启。全舰对冲击、对闪光防御!”
无人的舰桥上,或守鞠奈操纵迷你CR-Unit风铃草<Bluebell>站在司令坐席上。获得实体的她,就拥有了单人操纵Fraxinus的权限。
话音刚落,盖提亚的炮击就轰击在左舷的随意领域上。
剧烈摇晃传来,近乎要把舰桥震塌。鞠奈死死抱住座椅的头枕,注意力依旧集中在舰船的各项数据上,直到随意领域的承受能力到达极限。
“机会,随意领域解除!把承受炮击的惯性矢量转移到舰尾,世界树之叶切换为推进模式。Fraxinus,全速前进!”
Fraxinus舰尾的世界树之叶连接在一起化作风帆,随意领域变成翅膀,整艘舰船化为离弦之箭,直冲霸占天空的盖提亚而去。
在这种不顾损伤的疯狂加速下,仅仅几个眨眼,两艘空中舰就拉近了距离。
“主炮<Mistilteinn>、副炮<Blutgang>、全向制导弹<Brionac>朝向正前方,目标敌空中舰!全弹发射!”
【收到】
电子精灵形态的或守鞠亚解锁火控,操纵舰上所有还能使用的武装,像泼水一样把子弹、炮弹、导弹和魔力炮向艾伦·马瑟斯倾泻而去。
“这种小伎俩!”
盖提亚张开随意领域,视惯性为无物地甩出一个直角回避,躲开了绝大部分火力。
但这也迫使她暂时放弃了制空权。
借助鞠奈的掩护,诱宵美九飞向停留在半空的‘悖论’,光芒闪过,音之精灵的身影消失在了狂暴的能量洪流之中。
“美九……”
淡紫色的灵力光消散在天地间,‘悖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而地面上的五河士道却只能无语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