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之地,一间简陋的茶肆屹立于此。
茶肆的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佝偻着背,目光浑浊。
只是每当有路人途径此处时,她立刻就会目光绽放精芒,上前殷勤招待。
“小伙子,渴了吧,来婆婆这里喝点茶吧,一点茶水要不了几文钱,还有瓜果点心招待,错过了,又得再走几里地才有地方歇脚解渴了。”
眼下,就有一个书生来此荒郊野岭,不禁口干舌燥,瞧见茶肆四周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就上前坐下。
他喝了一碗解渴的粗茶,正准备付钱继续赶路,忽然间,只见那老婆婆走到他的身旁,阴森森道:“嘿嘿,喝了老婆子的绝命茶,岂是一点铜钱就能让你走的!”
书生闻言一扭头,立刻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蹿到最近的一棵树上,死死抱在树干,离地三米高。
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浑身汗毛耸立,头皮发麻,裤裆下流淌出一股澄黄的液体,骚味十足。
“救命啊,有妖怪啊!”书生玩命的呼喊,瞪直了双眸,惊恐无比。
“年轻人,大呼小叫什么啊,老婆子我难道很可怕吗?”树下传来了一个沙哑诡异的声音,像极了有人在拉动破旧的风箱,“嘿嘿嘿,你喝了老婆子的茶,理应支付一点小小的代价,难道还想赖帐吗?”
书生因为害怕口舌打结,颤颤巍巍的说:“老婆婆我已经服了茶钱,你要是嫌不够,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你可千万别吃我!”
但这番求饶毫无作用,只见一条长长的红舌如箭般袭来,直接将书生的腰缠绕住,硬生生从树上拖拽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一阵磨牙吮血,啃噬骨肉的声音,夹杂着书生无力的哀嚎与绝望。
等那老婆婆饱餐一顿后,她又恢复了原本那副慈祥的模样,舔了舔嘴角的皮肉渣滓,站立在茶肆向外眺望,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
……
……
荒郊僻壤,有一辆简陋的双辕马车正缓缓往东而去。
顾江流一手紧握着缰绳,一边环顾四周,皱紧了眉头,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显然是出意外了。
“这是哪啊,我官道呢?按着地图走也能走错?什么缺德导航!”他一边吐槽,一边将粗糙纸质地图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塞回衣襟里。
这二十个铜板买回来的东西,可舍不得丢了。
从桃花源出来,顾江流很机智的先到最近的城镇打听情报,发现目的地南唐国都——金陵,距离自己有千里之遥,若是想徒步走过去,那肯定得把自己累个半死不活,所以他花了巨大部分的钱,租赁了一辆破旧马车,再随手买了些干粮、水和必备资源,就此启程。
然后他就偏离官道越来越远,直到走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算了,往东走总是没错的,金陵在东,毗邻大海,我就不信这还能迷路了!”顾江流观日定方位,确定好方向后,继续出发。
他又往东走了一段路,别说城镇了,连个人影也没有,眼看太阳快西坠,不由得有点着急。
忽然瞧见不远处有间茶肆,顾江流顿时眉梢一喜,“有了,我可以过去喝点茶水,再顺便问问路。”
顾江流驾着马车来到茶肆旁,发现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一瞧自己就殷勤招呼。
“小伙子赶路累了吧,来喝点茶水,解解渴。”
“好咧!就随便来一碗……额……最便宜的凉水吧!”顾江流抿了抿嘴巴,尴尬又无奈的说,脸颊微微发烫,自己身上总共就没几个铜板了,可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他相信这位慈祥的老人家会理解自己的苦衷。
“囊中羞涩?没事,小伙子,你尽管喝,就当老婆子请你的。”老婆婆捧来一碗温茶,放在一张桌子上,浑浊的眼珠子里蓦然闪烁精芒,好似猛地年轻了不少。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婆婆你真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顾江流摸了摸头,拎着包裹下了马车,坐到桌子上。
“好一具血肉大餐!”老妖妇心中暗喜,她嗅到了从顾江流身上焕发出的美妙味道,这筋骨脾脏可比一般人好吃多了,啃噬掉怕是能增进不少道行。
但顾江流并未马上就捧碗畅饮,趁着歇脚的功夫,他解开包裹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义父,还有父老乡亲在里面给我准备了什么?”
他离开桃花源后,一直都没拆开包裹瞧一瞧,猜测也就是些普通衣服和平平无奇的杂物罢了,所以懒得看。
但现在他打开包裹,其实是赌里面有吕岩偷偷塞的私房钱,若是有钱,他就不必吃这位老婆婆的白食了,尽管养大自己的义父一向不靠谱,这回总该例外一次吧。
他仔细一瞧。
首先是一些备用的衣物。
这些衣服都是桃花源里的一位裁缝姐姐,给他这趟长途旅行量身定做的,用料虽然普通,但颜色鲜亮,样式考究,暗纹隐隐,穿上去整个人肯定威武不凡。
然后是一支毛笔,是私塾先生留给他的,突出一个平平无奇。
接着是一串铜钱。
不用猜,这肯定是开客栈的老板娘留的,桃花源里就属她最有钱。
只是这一枚枚铜钱上写着四个他看不懂的文字,样式也偏大一些,与外界流通的铜钱截然不同,很是奇怪。
接下来是五本叠放在一起的线状书,俱是蓝色封皮。
“嗯?”
《仁善真气》《叛逆剑法》《抑郁刀法》《哭丧棍法》《躺平轻功》
这是那五本书的名字。
很怪,难道是什么高深的秘籍?
不用想,这肯定是自己义父吕岩的送的,可等他翻开一瞧,全是空白,半点墨水没有,拎起来抖了抖,甚至书页里都没有夹着一张银票。
唉,吕岩啊!你做点正经事情吧!
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当草纸?
顾江流皱紧眉头。
最后,包裹里只剩下一柄短剑了。
他不慌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慢慢查看这最后的物品。
“义父喝醉的时候,胡扯铁匠铺的大叔是什么当世有名的铸器师,怎么看这柄短剑还不如他卖给行脚商的精致。”他将短剑拔出鞘,仔细观察,并未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却听猛地砰的一声,老妖妇被重重弹开,一下子滚到了三丈远的位置。
她瞧顾江流喝了茶后,立刻凶性毕露,本已经伸出了血红的长舌,准备在顾江流的脖颈上舔舐掉一块嫩肉,但那柄短剑出鞘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力量,直接朝她轰击而来。
“老婆婆你怎么摔倒了?”
听见响动,顾江流诧异的扭过头,将短剑收入鞘中,下意识的别在腰间,立刻起身,朝她走去,想去搀扶一把。
“无妨无妨,不小心罢了,老婆子我这骨头还算硬朗,没有什么大事。”老妖妇强装笑容,心里也嘀咕刚刚的异样力量来源。
这臭小子什么情况,喝了老婆子的茶,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也会经脉凝滞,真气运行不畅才对啊!
她内心狐疑,却还是伸出手,让顾江流来扶自己,借机试探试探。
然而顾江流刚刚触碰到对方的手臂,一刹那间,那柄短剑赫然自行出鞘半寸。
轰——!
无形的霸道力量再次轰击而来,再次将老妖妇推出去三丈远,硬生生在地上犁出了一道痕。
“这!什么情况!”
顾江流愣住了,他只是想扶人起来,却见这老婆婆自己猛地朝后蹿去,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按在地上,狠狠拖拽,情景无比诡异。
“婆婆你没事吧,难道有妖怪作祟!?”顾江流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咽了咽喉咙里的口水,这情况太诡异了,他想跑,但自己良心告诉他,不能抛下这么善良的老婆婆啊!
于是他再度上前,要将浑身伤痕的老婆婆扶起,送到马车里,要跑路也得一起跑路!
“你别再过来了!”老妖妇刚刚从地上爬起,就瞧见顾江流的身影已经靠近,她不禁惊恐喊道,伸出五指,浑身颤抖。浑浊发黄的眼珠子倒映着顾江流的身影,宛若直面一个大恐怖之物。
然后又是轰得一声巨响,整个人倒退三丈远,直接把一颗合抱之粗的大树拦腰撞断。
连续三次被短剑上的力量轰飞,老妖妇也难以维持自己的法力,露出了自己的真实容貌。
只见她身躯剧烈抖动,脸上的皮肤像是融掉的蜡一样脱落,露出一副恐怖的骷髅面容,长着尖锐瘆人的獠牙,一条带着倒刺的红舌长长伸出。
“妖!妖怪啊!”
顾江流瞳眸骤缩成针芒大小,头皮发麻,冷汗直流,被吓得往后一大跳,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短剑,对着老妖妇,浑身的肌肉紧绷,瑟瑟发抖,剑锋直指对方。
“你别过来!”顾江流现在害怕极了。
然而伴随着他紧张恐慌的吼声,短剑刃端寒芒一闪,轰——!
老妖妇再一次被无形之力打飞出去,这一次这股力量直接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只听一声猛地的爆炸,她的身躯炸开,四分五裂,化作一块块破碎白骨。
风一吹,变作齑粉散去。
“这……她怎么自己爆炸了?”
顾江流愣了愣,压根就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了,顾江流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把包裹一卷,跳上马车就跑。
“卧槽,这个世界竟然有妖怪,太可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