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后退的机会。
双手慢慢握成拳状,一段段记忆像是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性别的改变者,你也会绝绝望啊……”
那个站在废墟校园里的邋遢少年哭泣着说。
“最后警告你一句,不要接近她,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
那个不良模样的少年严肃地说。
“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那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我最相信也最重要的少年惊慌地说。
艾瑟到底是谁?
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学的铃声打起,我看着邻桌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收拾好自己的文具,随着人流走出课室,神态自然得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之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艾瑟永远会都是这样,不让任何人看出她那冰冷表情就下的任何秘密。
我随即也走出了教室,没有去找小柚,也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
我只是紧紧跟随着她的步伐。
虽然说是跟踪,但此刻,是否被察觉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要找到那个答案,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我完全明确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并非没有注意到艾瑟对我的威胁,但相比起死,对任何事都毫不知情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四周的环境很嘈杂,因此要跟踪起来似乎也并不太难,我把自己的脚步声混在人群的脚步声中,装作不经意地慢慢靠近她。
艾瑟忽然回过头,深蓝的眸子看了我一眼。
我停住了脚步。
被发现了。
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很清楚艾瑟的能力,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在她不察觉的情况下跟踪她。
所以我把目光迎了上去。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又转回身,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继续行走,我只好继续跟着。
绕过走廊,走下楼梯,再走出校园,一直走到宽阔的马路上,我尽量与她保持十米到二十米的距离,并且不让她的身影离开我的视野,而她却像对我的跟踪全然不知一般,依旧前进着。
为什么?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驱赶我,艾瑟究竟有什么打算?
我一咬牙关,干脆光明正大地走在她的身后,也不再遮遮掩掩了,要干什么就尽管来吧。
跟随着她的身影,我走过了闹市区,穿过了各种各样熟悉的街道,她只是目不斜视地走着,前方的路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偏僻。
“你是要……去哪?”我忽然发问。
眼见周围路况愈发不对劲,高楼大厦早就消失了,路两边是各种被废弃的烂尾楼,参差不齐,形态怪异,看着叫人怪难受,行人道上空廖廖的,没有半点生气,就连马路上都只能偶尔见到一辆匆匆过的汽车。
她没有说话,依旧像是看不见我一样。
这家伙是故意不回答的吧?
我撇了撇嘴,特别不屑。
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行人道上也开始杂草丛生,两边再也看不见半点建筑物的影子,道路两端被茂密的小树林覆盖为止,艾瑟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所站的地方,立着一个已经废弃多年的公交车站牌,深蓝的油漆早已剥落得所剩无几,里面的铁皮也是锈迹斑斑。
然后,她向着树林走了进去,半裸露的土地上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小道。
如果再接着跟下去的话,那么,无疑就等于要去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先不论有没有危险,进入这样郊外的树林,又是在傍晚天,待到回头的时候,我极有可能会迷失方向。
“你还真是穷追不舍啊……”艾瑟总算是说话了,她叹息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你伤害小柚。”
“他的伤害,是他自找的, ”艾瑟垂下眼帘,嘴唇轻启,“你再过来的话,真的会死的哦。”
我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自己做选择吧。”
她伸出手挡在眼前,遮住了夕阳的余晖,又看了我一次,然后沿着小道走进了茂密的树林中。
“等等!”
我追上去想要拉住她,下一瞬间,艾瑟的身影却忽然不见了。
树林中只有初夏杂乱的虫鸣,以及我一个人的身影。
我困惑地四处寻找着,又向前走了两步,杂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踩空了一步,整个身体向下沉了一截,我急忙伸出手想要扶住些什么,随后,下一刻,就像沉入了水中一般,四周树林的场景忽然消失,陷入了一片空洞的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我惊恐地几乎要喊出声来,然而这片黑暗只持续了几秒,大概只过了一眨眼的时间,我的眼前又恢复了光明。
刚刚……是怎么了?
视野还有些模糊,我揉揉眼睛,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昏黄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耳边响着轻轻的风声。
这是哪儿?
当我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整个身体仿佛静止了一般,愣愣地停在原地。
这里不是刚才的树林。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空旷的土地,在土地的正上方,伫立着一座精致而破旧的哥特式教堂,教堂外墙繁复的花纹上,带着道道细细的裂痕,深绿的爬墙虎环绕在塔顶, 与那暗黄色的塔壁形成陈旧的色调,再往下看,在教堂的前方,有一个不大的椭圆型许愿池,盛满了水,许愿池的中央,是展翅天使的雕刻。
“这里……是哪儿?”
不禁自言自语地问出声,我向着那个许愿池走去。
对于这个许愿池,我再也熟悉不过了。
那正和东致华小学广场中央的许愿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