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14】荆棘蔷薇(1)

作者:深海304 更新时间:2023/2/1 23:40:26 字数:2694

窗外,清晨的薄雾环绕在远方的山峰之间,灰蒙蒙一片天空下,是尚未苏醒的城市。

这里是城市最高的大楼顶端——帝城春月酒店的会员套房。

套房的中央是宽敞的起居室,而起居室一侧的墙,则由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构成。一个少女正面对着这面玻璃窗,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慵懒地躺在毛绒地毯上,黑色的连衣睡裙摆下露出一双白皙的小腿。她呆呆地凝视着落地窗外的天空,目光像是想要穿透厚厚的云层,去探寻世界的另一端。

昨天,和玟雨的会面结束后,安寻如往常一般回到了蔷薇的住所。蔷薇刚出院,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为了不吵醒熟睡的蔷薇,她没有走向楼上的卧室,而是随意地躺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伴着浓浓的夜色入眠。

"艾瑟……是另一个我……",她喃喃自语着,心中有种莫名的压抑感。从玟雨口中,她得知了另一个世界中自己和妹妹的结局,她们在纷飞的战火中死去,转生为了许愿池的守护者,一次又一次的实现又毁灭他人的愿望,一次又一次地因为许愿池的规则将他人推入深渊。

她的本名叫安寻,而妹妹的名字是小漓。不管是"艾瑟"也好,"安吉拉"也好,都是在成为守护者之后神明大人赐予她们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对于她们来说,也同样意味着在死亡之后的另一种开始。

由于蔷薇的设定,她没有自己成为守护者之后的经历,她和"艾瑟",只有一部分的人生是重合的,另一部分的人生则截然不同,正是这不同的经历,把"她们"塑造成了不一样的两个人。

安寻揉了揉眼睛,收回目光,转了个身,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往。

她的记忆是凌乱的,凌乱而且中断,这使她在回忆的时候感到一丝痛苦。她只记得自己在山里的小村庄长大,为了谋生和妹妹一起随着人群来到城里,然后战争突然爆发,她和妹妹流离失所,相依为命。

然后,一切的变化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得让她产生强烈的割裂感。

一天清晨醒来,身边的妹妹突然不见,她来到了陌生的世界,而眼前是陌生的酒红色短发少女。

"我叫蔷薇,你是我的好朋友,"那个少女灿烂地笑着,向她伸出手,"我是创造了你的人,希望你以后不要离开我。"

"我……"她一时有些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没有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你知道小漓在哪里吗?"

"我没有创造她,"少女依然保持着笑容,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不重要的小事,"我讨厌她,所以没有创造她。"

"我需要确认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安寻很快恢复冷静,一双海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蔷薇,"以及,我希望你告诉我,你不让我妹妹在这里的理由。"

蔷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收回手,随之而来的是不耐烦的咂嘴声。

"我恨她……"

"你说什么……"

"你妹妹差点杀死了我们!我不想见到她!现在是我让你继续活下去,"她不满地走到安寻面前,一只手死死抓住安寻的手臂,说,"你现在要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建立这个世界,知道了吗?"

安寻没有回避她恼怒的目光,她望着那双翠绿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思考着蔷薇话里的含义。蔷薇见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叹息一声,减轻了紧握着安寻的手上的力道。

"抱歉,和你说这些也没有用……我知道,你的记忆中根本没有那些事情,这样也好,我本来就希望遇见这样的你……"蔷薇像是对安寻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不是艾瑟,我也不希望你是艾瑟……如果是她的话,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理想国……"

她喃喃道,垂着脑袋,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望向安寻。

"别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她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微笑。

一道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照射下来,宛若一把金色的利剑,笔直地插入鳞次栉比的楼群。安寻从回忆中抽身,慢慢地由地毯上爬起来,裸着脚走向厨房,为蔷薇做早餐。

她打开冰箱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找到新鲜的蔬菜,她首先排除了蔷薇不喜欢的胡萝卜和芹菜,思索一会,把鸡蛋和西红柿拿了出来。

昨天傍晚,她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了那个叫玟雨的守护者——尽管她知道这样做无异于背叛蔷薇,可是她依旧想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管是蔷薇演唱会的踩踏事故,还是先前蔷薇所遇到的一系列与她的"理想"并不符合的事情,都让安寻感到隐隐的不安。对于这个世界,她并不算太熟悉,对于许愿池机制的了解,也仅限于蔷薇跟她讲过的一些而已。但是,她知道蔷薇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那个守护者确实能帮助蔷薇的话,她就愿意相信那个守护者。

更何况,玟雨的身上,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有些像自己的影子。

"如果被蔷薇知道了,她肯定会非常生气吧。"

安寻默默想着,把鸡蛋打碎,蛋液流进了沸腾的锅子里,用筷子迅速搅成了蛋花。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放着她不管,我必须拯救蔷薇。"

番茄鸡蛋面做好之后,她像往常一样端着托盘敲开了蔷薇的房门。那个短发少女正坐在梳妆台前,身着装饰着夸张蝴蝶结的演出服,她把自己柔顺的红色头发扎成可爱的法师麻花辫,见安寻进来,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

"听我说,唐叔花钱把莎莉亚的丑闻买上热搜了!我演唱会踩踏事故的风头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我们要准备下一次live……"

蔷薇兴致勃勃的对安寻述说着自己下一场活动的安排,包括节目录制,场地的安排,还有签名会等等。

"我这次打算和你一起出场哦!啊不过,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超大的玩偶装!我会向观众介绍你的!就说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嗯……"

"还有啊还有啊!这次的舞台我打算布置很多蝴蝶结,作为‘蝶猫’的标志性符号,我希望这个舞台能够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说……"

"蔷薇,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蔷薇正讲到兴头上,有点意外安寻会打断她的话,不过还是点头,示意安寻继续说下去。

安寻看着蔷薇,犹豫了片刻,微微蠕动嘴唇。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思考良久的话说出口。

"我希望你和薛玟雨见一次面。"

"啪嗒!"

梳子从蔷薇的手中滑落,跌到了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刚扎好的头发散落开来。

"为什么?"

蔷薇显得十分惊讶,但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安寻早已预料到蔷薇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决意继续把话说完。

"因为,我觉得我们需要听听她的主张。"

"安寻,你在说什么!"

蔷薇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安寻面前,盯着安寻的眼睛。

那双海水一样清澈的眼眸却没有一丝波澜。

"你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毁灭掉这个世界!也就是说,你会消失!"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熊玩偶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蔷薇咬牙切齿,胡乱地抓起床上的玩偶,摔在安寻面前。

"你和她不一样!你根本就不是艾瑟!我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把你留在我身边,而你却能说出这种话!"

安寻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只是俯身把散落的玩偶一一捡起,没有回应。可越是这样,蔷薇越是愤怒不已。

"够了!"她生气地扔掉最后一只布偶,快步从安寻身边擦肩而过,"我不想见到你!"

"碰!"蔷薇用力地关上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只留下安寻一个人,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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