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要来了。
这里没有大气,但我能感觉到。
巨大的气旋漩涡正在聚集,雷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飓风眼正在凝视我,就像我在等待的人一样。
那家伙,真的会来吗?
我心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随即立刻将它删掉了。
一定会来的。
我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通行证,没了它,在这里我将寸步难行。
一张熟悉的面孔印在上面,说实话,我不太习惯看见自己的脸。
“范言”
“Xfantzw5”
我轻声读出上面凸起的文字。
这就是我的名字,还有那串为别人准备的悼词。
我眺望远方,视野被遥远的风暴眼深深吸引。
一抹黑色从余光闪过,有道来历不明的黑影正在后方接近我……
我在恐惧,但视线无法离开远方的魔眼。
我逐渐理解一切。
意识模糊于暴风眼之中……
“我”就在这里。
玻璃罩外,湛蓝色的星球令人望而生畏。
月球与地球的平均距离约为38万千米,而光速传播的距离为30万千米每秒。也就是说,眼前所见到的地球是1.3秒之前的地球。
面前一英里以外的建筑是5微妙之前的存在,即使你在我一米之外,我见到的也是3纳米秒之前的你。在宇宙的尺度上,我们所见的都是过去。
那样的话,这过去的景象真是美丽啊。
我有种想打开玻璃大厅的大门在外面银白色的沙地上赤脚行走的冲动。
不过,那到底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是月球,外面可没有供人呼吸的氧气。不穿上标准的航天服就暴露在外的话,宇宙有一千种杀死人的方法。
还是在安全的大厅里欣赏美景吧。
我走到大厅的咖啡机内,从上衣口袋里拿出……
诶呀,我的通行证哪去了。
“铮铮……铮……”
什么东西?
半球形的大厅内回荡着一股奇怪的声响。
那听起来,像是金属与大理石地板摩擦的声音。
寂静的研究所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声响,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里待了有一年多之久了。
难道是ai管理出现问题了吗?
“铮铮……铮……”
“铮……铮……噔”
声音越来越大了,好像声源正在向我接近。
要是我的方向感没错的话,那是从大约五米高的二楼平台传来的。
究竟是……?
“……!”
二楼的扶手处,一抹俏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靠着扶手停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头靓丽的白发用蓝色结绳干练地扎成单马尾,雪白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蓝白交间的剑道服给人一股飒爽的感觉。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楼大厅的我,只是沿着扶手慢走。
她……是谁?
我想开口叫住她。
下一瞬间……
她转过头来,淡蓝色的眼睛如同深邃而不可理解的海洋一样吸引着我。

“……你在这里啊。”
少女口中念念有词,空灵的声音徘徊在上空。
我很疑惑。
她认识我?
很抱歉的说……我对这位漂亮的妹子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难道是某晚酒吧狂欢夜的……
好吧。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论我自己的性格,现在这个时期哪还有那种事情呢。
我和她对上了眼。
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轻佻地笑了一下。
“那个……?”
我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
少女的手边好像提起了一件东西。
“铮铮……铮……”
我意识到一直回响的声音到底是从哪发出来的了。
——那是一把消防斧。
少女俯视着我,双手握住了消防斧的手把。
往日研究所内的宁静,此刻却像永劫轮回的酷刑一般。
……我不禁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
少女从栏杆上翻了下来!
!!!
与我想的不太相同,伴随一个不带缓冲的姿势落地后,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站直了身躯。
如同僵硬的尸体一般,少女
我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
那是不含任何善意,充斥着冷漠的面孔。脸上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骇人笑容。
她举着斧子向我缓缓走来……
“喂!”
无视着我的喊叫,眼前的少女像一尊失去控制的机器人,遵循着某些指令机械般前行。
我慢步往她的反方向退去。
“听不到吗!你要干什么!!”
恐惧占了上风,我和少女保持着一段距离,我盯着她,一边往离我最近的出口靠去。
“你是什么人?!把那东西放下……!”
——嗯?!!!
——少女直冲我而来,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喂喂喂哇哇哇!!”
原本安全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我转身向门禁逃去!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生物的本能指引着我的脚步!
即使我不回头看,我都感觉得到那少女在疯狂地追逐我!
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在我是男生的原因,或者说是由于少女提着消防斧的原因,我明显听到她落后于我的脚步声。
有了!我先她一步到达了站点的门禁!
我在上衣口袋摸索着,用通行证就能进去里面了!
没有安全许可通行证的人,怎么想也跟不了我进去。
至于拿着斧头的疯女人,ai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吧!
“wait what?”
我摸了个空,口袋里并没有我熟悉的ID卡。
我忽然想起刚才在咖啡机前也没能找到卡片的情形。
我放到哪里了?!
急急忙忙中,我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我的通行证。
找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把ID卡放在了右腿下的裤袋里。
这下终于……
我把卡伸向门禁……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时间和空间像是凝固在了一起,一切事物变得缓慢而又虚无。
大脑像是被抛进了黑洞,在无限延长中无意识地向地平线的远端逝去。
我回过神来。
原本属于我右手的地方消失了,我的大脑告诉我那里只有空气。
啊啊。原来右手没有消失,只是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平静地躺在一旁的地板上。
“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清晰的断面喷出大量鲜血,白森森的骨头和暗红色的血管以及那令人作呕、难看而污浊的黄色脂肪肉眼可见。
疼痛在肾上腺素效果结束的那一刹那立即出现,我用另一只手抓着断臂痛苦呻吟。
巨大的痛苦让我难以忍受,我的身体直直靠向一边的墙壁,直到撞在上面踉跄停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痛苦哀嚎着,右手上握着的通行证掉落在一旁,我伸手试图把它捡起来。
——一只靴子牢牢踩在上面。
我迷茫地抬起头……
消防斧上残留着鲜红的人体组织,鲜血沿着把手流在了使用者雪白的手上。她的脸上也沾上了飞溅出来的血浆,漠视人的表情让这少女变得鬼魅而惊悚。
砍掉我右手的始作俑者——
“你他妈的到底是……”
我靠着墙。
冰凉的触感从肚子上传来,巨大的冲击力将我顶在了墙上。
火辣辣的感觉满身都是,但我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喉咙充满了甜腻的感觉,一张开嘴巴就有温热的液体往外流出。
我意识到面前的疯子用斧头斩进了我的腰间。
她拖动着我的双手,我的身体在光滑的地板上拖行。
感觉……,肠子好像也被拉扯出去了……
那已经无所谓了。
痛苦的感觉已经在消失了。
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
随着少女的停步,我的身体被拖回到了开始时欣赏美景的地方。
湛蓝的星球令人望而生畏……,我躺在玻璃苍穹下遥望着我的故乡。
难道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
黑暗占据了眼睛,我的意识逐渐消散在那片未知中。
据说,人死前最后的感官是听觉,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想听一曲我最爱的音乐。
其实我不想死啊。
我渐渐被混沌而黑暗的世界吞噬……
“不够好。”
一个空灵的人声进入了我的耳朵。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
我知道是谁的声音了,那个杀死我的少女。
“下次我会继续的,充满爱意……一定。”
“再加把劲吧。”
恶寒覆盖了我……
深深的……永恒长眠
This story is not end yet,because only you are in the loop of infinity.
(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因为只有你在无限的循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