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弟情
（时间线在第一章前）千山不喜欢自己的弟弟，甚至有些讨厌。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比小女孩还要娇弱，性格更是懦弱胆小，谁都可以欺负两下，也不敢反抗，只会偷偷掉眼泪。自小，霁晴便向牛皮糖一样黏着自己，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男人，应当顶天立地，心如磐石。男人的泪水应当流进心底，化成粘稠的血，然后燃烧出坚毅。就自己弟弟这个样，将来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我是他哥哥不错，又怎么能照顾他一辈子呢？
千山走在土路上，叹了一口气，一脚将前方的石子踢的老远。
“吆，千山，你那洋娃娃弟弟今天怎么不跟着你了？”李平调笑道。迎面走来几个村子里十几岁的男孩子，李平是其中块头最大的，方正脸型小眼睛，俨然一副老大行径。但让李平不爽的是，这个十二岁的千山却从来不服他。
李平身边的瘦猴是十足的添狗，生的瘦弱，脸活像干瘪的丝瓜，嘴皮子利索的很，立刻接下来：“该不会又哭去了吧？爱哭鬼~”
千山扫了他们一眼，淡淡的回复道：“是啊，他就是没出息。想拿我弟弟来激怒我，贬低我，拿着算盘可不好。他是废物，我不是。”
李平冷笑一声：“那是，你千山厉害，你那废物弟弟算什么玩意，能和你相提并论。要我说，你快别管你弟弟。”
“谁管他了？”千山反问道。
“那上次我不过扯了扯你弟弟的长头发，真是的，一个男的留那长发，真不要脸，你那眼神要跟刀了我一样。”李平讥讽道。
瘦猴在一旁手舞足蹈，模仿着霁晴掉眼泪的样子，故意恶心千山。
“可怜的千山，你怎么有这么个爱哭鬼弟弟呢，真替你感到可怜~”李平后面一直叉腰的朔夜阴阳怪气的说道。
“是的，我弟弟的确胆小又懦弱，怕疼又爱哭，而且一天天的光缠着我……”千山冷冷的说道，双目变成寒冷的白色，千山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个上勾拳猛击李平下巴，李平一个趔趄直接坐在地上，下巴流出血迹。
“我弟弟，轮不到你们来欺负。”千山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摆出战斗的姿势。
“你不讲武德！你偷袭！小人！”瘦猴立刻往后面窜，保持安全距离直接开喷，扯着嗓子吆活。
李平连忙站起来，吼道“TM的，千山我前天非要打断你一条腿！”李平显然不想将武德，带着身后三个男孩直接冲了上去（瘦猴负责开喷，不参战）。
“要打就打，我奉陪就是。”千山一个侧身躲开李平的拳头，双手化掌直接砍到李平的脖子，同时千山一个鞭腿直接踹翻了朔夜。但千山也就是应付两个，另外俩个见状一脚一拳落到了千山的身上。
千山忍着剧痛，踹翻朔夜后一个提膝猛击李平胸口，但李平没有躲开，但却狠狠的给千山脸上扇了一巴掌。
李平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嘴角溢出鲜血。朔夜也站立起来，望着李平的惨状，一时间不敢向前。瘦猴则闭上了嘴，发出一阵阵叽里呱啦的咒骂。
千山与另外二人缠斗虽然挨了不少拳，但还是抓住机会抓住一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另一个见状直接将千山扑倒，扬起拳头刚要打，千山吐出一口血沫吐到他脸上，立刻失了方向。
千山一个轮拳将上方一人直接砸到地上，大口穿着粗气站立起来，俯视着这些败军之将。
瘦猴劝阻到：“君子识时务，大哥，撤退吧！”李平虽然生气，也不得不带着小弟溜了。
霁晴当时被一群女孩子包围了，霁晴显得非常紧张，全身绷的紧紧的，说话也断断续续。村子里的女孩子很喜欢霁晴，准确的说，是很喜欢把霁晴当个大号洋娃娃玩。
“霁晴霁晴，你为什么一个男孩子张的这么可爱啊？”女孩子们调笑道。
“我……我不知道……生来就这样的……”
“那你将来结婚，你媳妇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怎么办？”一个精灵古怪的女生晴伦打趣道。
“我……我不知道啊……”这弄的霁晴越来越紧张了，他低下头，不断躲避着女孩子的视线，不时抬头望向远方，希望哥哥能出现救下自己。
“霁晴的脸好软啊！”晴伦直接动手捏霁晴的脸，夸赞道。身旁的女孩子们见状也加入了进去，好几双手捏着霁晴的脸蛋，捏的挺疼的。
“可不可以……别在捏我脸了……挺疼的……”霁晴用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小声乞求道。可是那些女孩子早就玩嗨了，甚至还有玩霁晴头发的，但是还要扯一扯，像是在检验是不是真的。
霁晴不敢乱动，只能当做洋娃娃任人玩弄。终于受不住了，大眼睛啪嗒啪嗒掉下豆大般的泪珠。
女孩子方才意识到好像玩过头了，“抱歉了霁晴，我们不小心弄疼你了，下次再玩吧。”晴伦礼貌的道了歉，带着女孩子们走了。
霁晴如释重负，满心想找哥哥，然后就去找哥哥了。哥哥站在村口的路上，全身破破烂烂的，嘴角溢出鲜血，脸上有着鲜红的巴掌印，手掌也擦破了好几处。
“哥哥，你是不是又为我打架了……”霁晴心疼的说道。
“你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吧？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要整天跟着我？你是狗吗？遇到事情你就不能自己解决吗？”千山一直积攒的怒气此刻倾泻而出。
“我……”霁晴从没见过哥哥发火，一时间手足无措，“因为没有人和我玩，男孩子们嘲笑我，女孩子们把我当洋娃娃玩，我只能找哥哥……”
“男孩子，打不过，可以理解。为什么连小女孩你都应付不了，你别让她们对你动手动脚不就行了？你把你的想法大声说出来啊！”千山气的质问道。
“可是……可是……我看她们玩的很高兴啊……我实在……”霁晴委委屈屈的回答道。
千山更加生气了，一双青色的眸子染上了血色：“你真是个十足的废物，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
霁晴没有说话，泪水无声的滑落，不是一滴滴的，而是如同河流一般奔腾。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盯着哥哥看了一会，缓缓说道：
“哥哥，你说得对。一直以来，我都在给你添麻烦。因为我，你不能和男孩子们一块玩，因为我，你打架受伤，因为我，你被别人嘲笑。对不起，哥哥，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霁晴抽噎的说道，“我不该给你……给你添麻烦。像我这样的废物，活着就是给别人添累赘，哥哥，对不起……”
霁晴转过身跑进了荒野中，千山则始终一言不发。千山绕着村庄转了一圈，才回到家。回到家，只发现了一些疗伤的草药，霁晴留下的，但是霁晴却不在家。
血色的黄昏笼罩着大地，血液在天空中肆意流淌，染红了一片片云彩。千山顿时慌乱起来，印象中霁晴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从来不独自出去的。千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重了，顿时懊悔无比，狠狠的一跺脚。夜晚下的荒野可不宁静，要是霁晴真出了什么事情，千山不可能原谅自己。
“该死的，怎么可以对弟弟说出这样的话！”千山骂了自己一句，立刻冲出村子，大声呼唤着霁晴的名字，千山的身影在黄昏下越发悠长。
霁晴一个人低着头走在荒野上，在其身后是一串被泪水打湿的痕迹。夕阳照在他悲伤的脸上，让安静更加安静。霁晴孤独的踩着自己的影子，在荒野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怎样都好，死在荒野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只会让哥哥难过，霁晴不想让哥哥难过。
走了好久，穿过一颗颗被烧枯的树干，周围的一切霁晴都不认识。他全身害怕的颤抖的厉害。
“我不想死……不想死……”一道声音不断的回荡。“但你活着只让你哥哥和亲人感到羞愧和难过，你还是去死吧。”
一头大肚子的饿狼突然从前方钻出来，蹬着饥饿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猎物。美味多汁，危险度低。饿狼的舌头不停的在嘴上添，嘴角不断流出腥臭的涎液。
它身长半米，高有小牛，脊背干瘦淋漓，如同小山。狼爪上还残存着血迹，它饥渴的舔着狼爪，绕着霁晴打着圈子。
“再见，哥哥，你是天下间最好的哥哥，而我是最差劲的弟弟。再见，爸爸妈妈，你们是天下间最好的父母，而我是最差劲的孩子。”霁晴望着饿狼，全身激烈的打颤，但却没有逃跑，而是发表者临终遗言。饿狼也很疑惑，为什么猎物不逃跑。
“狼先生，请你吃我的时候，轻一点好吗，我很怕疼的。”霁晴哭着说道。
肚中的饥饿让饿狼不想再去怀疑，它张开狼嘴，露出尖厉的狼牙，直接向霁晴的喉咙扑去，十岁的人类小孩必死无疑。
霁晴缓缓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呢喃道：“对不起……哥哥……”
“给我滚开！”一块石头精准的砸到饿狼头上，饿狼嗷呜一声，一个后撤望着侧方，不过是个略大点的人类小孩，买一送一，饿狼贪婪的眸子更兴奋了。
“哥哥，狼很危险，你快回去……”霁晴立刻睁大了眸子，大声喊道。
“你TM给我闭嘴！老老实实到后面呆着去，给我看着！”千山扭了扭脖子，将霁晴拉到身后，朝老狼走去。
“不管你是人，是狼，还是什么玩意，我的弟弟只能我欺负。霁晴，别傻站着，跑啊！”千山拿着一块石头，喊道。
“哥哥，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这样做的……”
“谁为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是要征服世界的男人，要是自己的弟弟被欺负，我的面子在哪里？再说了，要是连个狼都害怕，还谈什么征服世界？这就是我征服世界的第一步。”千山说的铿锵有力，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战斗姿势。“霁晴你怎么还不跑？”
“哥哥……我……害怕的不敢动……”霁晴哭着说道。
“那就看着，看你哥哥怎样成为这个世界主宰。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你受到伤害。”
饿狼擦出一个弧线，从侧面张开狼嘴直扑千山咽喉。千山往侧面一躲，没想到老狼经验更甚，身子一个侧装直接将千山撞到。
人如果没了高度优势，几乎就是败局已定。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算再厉害，可不会是一批成年饿狼的对手。饿狼乘胜追击，压在千山身上，张开狼嘴直接朝千山咽喉咬去。
千山即使身处绝境却仍旧十分冷静，右手直接握住石头朝饿狼眼睛砸去。本以为饿狼会躲避，但饿狼却准备以伤换杀，千山的右手砸到了饿狼的左眼，砸出一阵血花，饿狼的嘴势不可挡朝千山咬去。
千山直接拿自己左臂来填狼嘴，饿狼一口咬住千山左臂，只听见咔嚓的骨裂声和肆意流淌的血液，洒满了千山和饿狼身上。
“啊……”千山咬紧牙关，用右手猛砸狼头。但饿狼死不松口，打算直接将千山左臂咬下在咬咽喉。
突然，千山抓住了饿狼的弱点，一脚猛踢饿狼的大肚子。饿狼顿时凄厉的嗷呜一声，松开了千山左臂，在地上打滚。
千山一个鱼跃站立，坐在饿狼身上，扬起右手的石头直接向饿狼的咽喉砸去。千山的双目此时已变成殷红的血色，紧咬的牙关也早已咬出鲜血，带着不过一切的狠决，千山一次次高高的扬起右手，一次次用尽全身力气刺杀饿狼咽喉。
十九下之后，饿狼终于没了声息。千山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哥哥……你……你真的……”霁晴立刻扑向哥哥，将哥哥浮起，坼裂自己的衣服给哥哥的左臂包扎，千山的左臂已经骨裂，数十个极深的血洞不停的流出血液。
“没关系，霁晴，我厉害吧。”千山骄傲的笑道。
“嗯……哥哥最厉害了……我相信哥哥什么都可以做到。不过哥哥，你怎么找到我，而且反败为胜的？”
“你的泪水就是最好的路线，而那饿狼这么饿，肚子这么大，必定是怀孕的母狼。平时它不可能露出肚子，只有让它觉得自己必胜无疑才会大意。”
“那小狼也死掉了……好可怜……”霁晴悲伤的说道。
千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摸着霁晴的小脑袋：“霁晴啊，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这狼死了，因为它不够强。如果我死了，也是因为我不够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你必须要学会冷酷和坚毅。男人，应当顶天立地，心如磐石。男人的泪水应当流进心底，化成粘稠的血，然后燃烧出坚毅。
不过，霁晴，你不需要这样。这样的苦，让哥哥来承受就可以了。有很多东西，我和父亲都没有告诉你，你也不需要知道。你知道一件事情就好，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除非我死。你只需要永远做一个快快乐乐天真的孩子就够了。”
“哥哥，为我这样的人，值得吗？”
“霁晴，值不值得不是你定义的，而是我觉得值得。霁晴，我是个骄傲的人，我只要我觉得值得。我今天说重了话，我感到抱歉。不要自卑，你很好，你是最好的弟弟，也是我唯一的，挚爱的弟弟。
我们回家吧，别让爸爸等急了！”千山骄傲的扬起右手，自信的说道。“嗯。”霁晴立刻擦干眼泪，跟上哥哥。“霁晴，你以后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千山笑着问道。
“想哥哥一样人！勇敢，坚强！哥哥是我最敬仰的人！”霁晴兴奋的说道。
“做你自己就好了，现在的霁晴就很可爱啊！”千山爽朗的大笑。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越发悠长，它们互相交融，连同永恒的兄弟情，伸向着辽阔而残忍的世界，讨要一个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