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赶到学校时,已经是中午了。
虽然还没到夏天,但天气已经很热了,窗外的阳光有些蜇人。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儿子呢,精神上可能出了问题,要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班主任张老师喝了口茶,声音抬高了一些,“我们考虑到这次事情还不算严重,还是可以处理的,但像李四这种性格,以后到社会上去是要吃大亏的。”
“儿子,妈妈也不期待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只是你在学校里要和同学相处,怎么能这么做呢?”
中年女人眼圈微红,像是说给老师听,也像是在诉苦,“最近家里关系不好,我跟他爸也总是在吵架,可能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到他了。”
对不起,妈妈,我太自私了,可是,我不会停下来的。
“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张老师!”
一个瘦小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谁打了我儿子?”
“陈俊杰妈妈,他们不是打架……”张老师皱了下眉头。
看来是个难缠的主。
李四默默忖度着接下来的事情。
有点难办。
“就是这个**崽子是吧?”
对方咄咄逼人,“学校打人,还不开除吗?”说完伸出手来打李四。
李四只是轻飘飘的退了一步。
巴掌落到妈妈脸上。
他猛然一巴掌回敬过去。
张老师已经呆了。
少年脸上的唯唯诺诺消失了,低沉的声音像受伤的野兽,在办公室回荡。
“你敢打我妈,我就带你儿子跳楼!”
“张老师,你看看这个人,打了人他还有理了,”女人尖叫道,“不知道你们学校是不是都是这种野蛮的同学……”
旁边的几个老师见状,赶紧起身,张老师则瞪了李四一眼,却发现,少年眼中含着莫名的戏谑。
经过一番争执和劝解,双方最终得出处理结果:赔钱,处分。
唉,终究是要走到那一步吗?
其实李四还是很珍惜现在的校园生活的,同学之间,哪怕有像陈俊杰这样的脑残,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他忍不住想,要是就此收手,也可以,不过很快就掐灭了这个念头,因为看到陈俊杰脸上阴沉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收不了。
霸凌者怎么会反省呢?还是搞一搞吧。
搞到他,精神崩溃。
李四伸展了下腰身,昨晚充足的睡眠和饮食让这具身体渐渐活络,等个几天,让身体完完全全回复过来,就可以进行一些锻炼了。
打架,也是要身体素质的。
拿出肝游戏的劲头运营身体,这是他对于健康独到的理解。
接下来的几天,李四每天就是上课,写作业,吃饭,睡觉,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拿来盯着陈俊杰。
哦,当然,也少不了给陈俊杰一拳,不过这家伙似乎也很警觉,没打中,反而挨了一拳。
书包里的东西被倒出来洒上水,李四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感,只是默默晒干放了回去。
终于,在第四天快放学了,陈俊杰冲了过来,狠狠扭住他的手臂,“你TM再搞信不信我废了你?”
“信信,嘶——”李四疼得呲牙咧嘴,拼命求饶。
“妈的,”对方转身刚走,厚厚的书脊便砸在他后脑勺上。
“啊,我艹尼玛!”
陈俊杰刚回身动手,李四便退了一步,抄起讲台边的板凳摔在他脸上,背上书包跑掉了。
背后传来怒吼声,陈俊杰飞扑过来。
两个人在楼道上不断加速,李四忽然转过身来,陈俊杰心中满是暴怒,又带了一丝心悸,这家伙简直和没完了一样,一天到晚跟着他找准时机下黑手,哪怕痛揍得对方疼得满地找牙,哀声求饶,第二天还是要提防。
妈的,我他妈弄死你!陈俊杰加快了速度。
李四依然是风轻云淡的神情,只是猛然跃出,滚向他脚底。
这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体型上,陈俊杰身体强壮,个子不矮,但他则瘦弱得像麻杆一样,打架也只有挨打的份,哪怕带上工具也一样。
那就摔他!
正面扭打,别说摔了,他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是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命,只有在高速运动中,重心才有失控的可能。
但也需要把握距离,追逃过程中太远,对方会停下来,太近,对方直接动手了。同时万一对面警觉,直接跳过去呢?
再说了,又有谁有魄力向年轻力壮狂奔中的小伙子脚下滚去?
不怕摔出个好歹,或者被踢伤了?
或许,在自己身体还不那么强壮时选择向欺凌者复仇,多少有会愚蠢了。
但,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开,既然上天让我回到十六岁,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扬眉吐气。
就当是对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李四感觉到一个重物从肩头绊了过去,一只脚扫中了他的脸。
他没有多做停留检查自己,只是起身,看向地上疼得抱住膝盖的人。
“你要是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你他妈再说一遍?”
李四没说话,只是走远了。
陈俊杰骂骂咧咧,双膝被摔得淤青,脸上也满是血,这时候的他,已经有些后怕了。
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
等他勉强起身后,李四又回来了,只是拿了把铁锹。
“你要干什么?你有完没完?”
这下陈俊杰是彻彻底底麻了,“不就是体育课绊了你一跤吗?你是想搞得不上学吗?”
铁锹向地面扫去,陈俊杰被扫翻在地,李四抄起铁锹砸向他肩臂,毕竟打中头搞不好出问题,他还是比较温柔的。
“绊了我一脚?这个学期你找了我多少茬了,上厕所被打,寝室被打,偷我的东西,扔我的东西,用我的饭卡,水卡……”
李四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态,只是平淡地一边说话一边捣抡。
“你问我有完没完?”
“我倒想问你有完没完?”
“之前好像还放狠话吧?”
“反正我现在吃了处分了,大不了就是退学嘛,看看你弄不弄的死我。”
他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对方。
前一世的他,就是在恐惧中成长的,即使参加工作后很多年,情绪也依然会在不经意失控,常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暴怒或恐惧,直到一次出门旅游,在山上跟某个道长聊过后,道长沉思了下,说:
“宽恕是需要心性的,尤其是你年轻时遭遇的痛苦,哪怕过上十年二十年也很难说放下就放下,你要是想脱离苦海,可以打打坐写写字,除此之外,我也没办法。”
于是他便日日夜夜打坐参禅,甚至一度有了归依的念头,好在到底是熬了过来。
“你马的,别太过分!”
陈俊杰跌跌撞撞地起身,李四则飞快的跑开了。
事,完不了,你很喜欢开玩笑?那我不介意多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