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在缓缓升起，两人顺着操场慢走。
“你这是在玩火，”哆啦A梦骑在李四肩头。
“玩火者自焚。”她下了定论。
李四转头看着少女一向冷淡的脸上又喜又忧。
“嗯。”
“你真的身体不舒服？”
她似乎有些担心。
“还好吧，”李四脸色微白。
“……要不还是算了，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杨树笙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呢？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对待朋友的方式，嘴上虽然不留情面，他也愿意真诚地为了承诺而努力着……
“好的。”
？？？？？
再抬头，少年已经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狼狈？
“谢谢你的体谅，我很感动，”李四双眸清亮，俨然一副感动的神情，“我本来还想强撑着的，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善解人意的生活委员。”
“我草泥马！”
杨树笙一拳砸向他面门，却被他抓住。
“火气别这么大嘛。”
“你不是同意了吗？怎么突然反悔了？”
杨树笙暴躁地质问。
“我最近不是身体不好嘛。”
“你不好个鬼！明明都答应我了，”杨树笙咬着嘴唇，“算我求求你了，不就是一次长跑嘛，就要是倒数第一又怎么样？我们班又不是需要拿名次的。”
“那派谁上不都行？”
“但大家又不肯上，只能私下一个个去联络了，而且，我借了你三百块钱，我现在可是债主，能不能有点自觉？”
稳定下情绪的她也意识到这家伙根本不存在虚荣心和荣誉感，只能以物质条件来挟迫。
“没有。”
李四冷静地回答道。
一个拳头砸在他脸上。
“你这个没有心的怪物！”
少女转身跑开，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
“诶，我也怀疑你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哆啦A梦捶了捶他的头，“人家一个女孩子，老是找你聊天，还教你学英语，只是为了和你做朋友，现在她想拜托你一件事做，你却推三阻四，还耍了她一下，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波澜吗？”
李四倚着树坐了下来，操场上人不多，但都注意到了这里刚才发生的事，有两个女生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他。
“正是因为我感觉自己动心了，才会拒绝她的。”
“那你还说不喜欢她。”
“我骗你的，顺便骗骗自己。”
“那你英语没人教了。”
“靠自学也可以的。”
“为什么，一定不和班里的人来往呢？”
哆啦A梦其实话并不多，更多时候都是静静看着这一切，时而露出恶魔般的笑容嘲讽几句。
“你究竟是不和班里的人交流，还是不和所有人交流呢？”
“你这么闲吗？”
李四瞪了她一眼，只得到一串咯咯的笑声，“被我戳到心事了？”
“嗯，对啊，我被你惹急了，我破防了，你满意了吧？”李四阴阳怪气道。
“又在用阴阳怪气掩盖自己的真实心情了。”
哆啦A梦伸了伸懒腰。
“这样，我告诉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人交流的原因，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一换一，怎么样？”李四淡淡说道。
“这还用你说？无非就是已经对人这一生物已经失望，自诩看透了人情世故，打算从此孤绝于世，只进行对于自我的救赎，同时看看能不能把过去的挚友泡到手上了，利用信息差优势俘获童星景的芳心，觉得自己重活一世，本身就高人一等，所以待人待物自然装成冷漠，对于这些凡夫俗子，你连骄傲都不用。”
女孩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说对不对啊？重活一世的大——叔——！”
“这样看来你对于我前一世的心态很了解啊，”李四理了理头发，“这么说至少在我十六岁时，你就注意到我了，一个能认真观察别人的人又活了十九年，也就是说你应该也是三十岁以上的阿姨了，不过考虑到你有能力让我重活一世，还能隐身和我交流，身体也无法触碰，放到志怪小说里，不是千年的妖精，就是类似于在尘世行走的魔鬼了。”
“也许是天使呢？”
女孩嗤笑着伸手，七只指头像蠕虫一样扭动。
“要是天使都像你这样子，那我选择下地狱。”
七指变幻回五指，掐住他的脖子提起，森冷的杀意瞬间直冲李四大脑。
最后的视线停在她手臂上飘动的纯白色线条上，这一刻，对方宛如天使般……圣洁而冷酷。
靠，还真是？
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操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看来相处的多了，你对我似乎一点敬畏也没有了。”
暴烈的痛楚直冲四肢和心脏，李四刚咬住牙，便要痛的发声。
尽管身上一丝伤痕也没有。
“住手。”
清冷的女声如圣言响起，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抓住哆啦A梦的手臂，黑色的线条涌起，冲击着白线，两股力量撞击，而后双双湮灭。
李四摇了摇脑袋，意识逐渐恢复。
“你没事吧？”
清冷的女声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和哆啦A梦有些像的女孩站在他边上，抓住哆啦A梦伸出的手臂，和哆啦A梦青春气息的穿搭不同，女孩穿着纯黑色的西装，头发也高高束起，神情冷漠，与哆啦A梦嬉皮笑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是？”
“我是她……朋友，”女孩把哆啦A梦双手拉到背后捆了起来，动作就像警察抓捕犯人，“你的重生就是她搞的鬼，本来你已经死了，灵魂也该被我收走了。”
她转过头，“立个不杀之誓。”
哆啦A梦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说道，“姐姐，他欺负我，我才下的手，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别装了，这是你干的好事，我早就看到了。”
女孩手上语声毫无波澜，用力一掐，哆啦A梦大叫，“啊，谋杀亲妹啦——”
两个人就静静看着这个戏精表演，最后哆啦A梦只好收敛了表情，乖乖伸手，在李四身上划了几下。
李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把他裹了一下。
“不杀之誓是字面理解的意思吗？”
西装女孩虽然神情淡然，语声冰冷，但没有哆啦A梦那么顽劣，应该可以正常沟通。
“只要你不惹她，她便不能杀你。”
女孩把哆啦A梦往肩上扛，“走了。”
两人身形隐没，李四松了囗气。
现实问题还没解决，又闹出这些神神鬼鬼的事。
回到教室，晚自休已经第二节课了。
李四乖乖去张老师那边挨训了一下，又回了教室，看见少女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而一些学生则看着他窃窃私语。
这事闹的，好像我是个把女朋友气哭的渣男一样，不过想必她也会从此死心吧。
李四看了杨树笙一眼，默默写作业。
王武志不愧是班级里的八卦狂，转头就问，“你们分手了？”
李四也不看他，等到王武志伸手想拍他肩，又把手推开，“没有的事，别叨叨。”
王武志感觉到这一句够他嚼半天的瓜了，对于李四平淡的性子也算熟悉，也不再逼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便转了回去，正好发现班主任笑容可掬的站在他桌前。
“晚自习跟别的同学讲话？”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吃瓜成功的同时也被叫到教室外罚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