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材，你是东道主，今天行程怎么安排？”
李四道。
“还是爬山，不过这次是去看油菜花丛，”许良材三两下已经吃完了饭，“说来遗憾，昨天看萤火虫，研研没带照机……”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这不是私底下聊天用的称呼，尴尬的又重新低头喝粥，用碗微微遮脸，悄悄观察众人反应。
空气已经安静下来。
李四照常吃饭。
苏研平淡不惊。
杨树笙反倒张大嘴巴。
谈恋爱……这么羞耻的吗？研研？
要是我和他谈恋爱，杨树笙努力装作漫不经心偷瞄了李四一脸，有些伤感又无奈，
想象不出李四会说笙笙这么暧昧的称呼……
不对！冷静！别多想！现在，只不过是同桌而己……
“苏研同学脸红了诶，”李四道，惹得前者瞪了他一眼，又反应过来李四在对昨晚的话进行报复。
“良材，你碗里的粥都没了，你喝个寂寞呢？”
“要你管！”
许良材站起身去盛粥，手忙脚乱险些把桌子掀翻，不由大囧。
“没事的，你们就这么称呼好了，我不反感秀恩爱的，”李四笑容满面还在输出，“苏研应该是叫阿良的，对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两人头一次觉得李四面目可憎。
“其实你们不害羞，就什么事也没有啊，”李四乘胜追击。
“我们该去登山了，”苏研面色淡漠地说道，起身走得飞快，许良材也跟了上去。
“研研和阿良走了，我们也该跟上去了，老杨，”李四起
身招呼。
苏研忽然转身，冷冷的说道，“随便开别人的玩笑并不礼貌。”
李四点头，“这一点我向你道歉。”
苏研心下暗喜，却听到李四补充:“不过你们现在应该是害羞而不是恼火吧。”
“你什么意思？”许良材也佯装生气，显然他也被戳到痛处了。
李四指了指桌上，“苏研同学慌得连手机都没拿。”
……
上山的前几分钟，四人都没说话。
杨树笙压低声音，“他们昨了？”
“第一次谈恋爱，在人前总归有点放不开。”
李四想了想，还是先开口打破沉默，“好不容易出来玩，要不拍个照什么的？”
苏研点点头，微笑，“我先给你拍？”
“不用了，要是恼羞成怒，给我拍张丑照就麻烦了，要不先拍许良材？”
苏研呵呵，不置可否，不过还是看向许良材。
许良材摇摇头，“我来此不知道多少次，用不着拍，家里的照片一大堆。”
苏研的脸肉眼可见的似乎黑了一点，许良材觉察到不妙，改口道，“要不拍一张我和苏研的？”
两人并肩，拍照的任务自然就交给杨树笙，对于李四，苏研有些不放心。
“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李四只好坐到边，看三人不断调整角度，最后一声轻响。
四个人同时凑到相机前。
“般配！”李四装模作样感叹了一声，杨树笙看了看他，一时无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俩也来一张？”苏研搂过杨树笙，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无所谓，”李四摊手。
许良材抓着李四，两人并肩而立，苏研看了看两人，想了想，“调整一下，良材坐在石头上，李四站他身后，你们同时去看远处的群山，我从侧面拍。”
“为什么我坐着？”
许良材问。
“因为你比李四矮！”
苏研哼了一声。
“这是理由吗？”
许良材不服气。
“主要还是气质问题，你身上意气很重，坐着更稳当，李四风轻云淡，站起来有意境，要是李四坐着你站着，就不伦不类了。”
许良材抬头看李四，“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身上男子气概太足了，要是站着岂不是压我一头？”
李四翻译。
“是这个意思？”
许良材又看苏研。
“对。”
苏研没好气。
拍完之后，苏研又道，“我们也来一张？”
许良材微微有些诧异，他和苏研是恋人，他和李四是友人，苏研和李四又算什么？
“不了吧，老许要吃醋了，”李四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要不你和杨树笙来一张？”
“去去去，拍就拍嘛，我和树笙也来一张！”许良材不以为然。
“你们同桌俩也来一张。”
就这样，又拍了起来，等到杨树笙和李四拍的时候，苏研道，“你们要不站那棵树下？”
“这么麻烦？”许良材刚插嘴就被苏研瞪了一眼。
两人并肩站在树下，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等到拍完，苏研把相机收起来，“走吧。”
……
无数油菜花汇成了海，一眼望不到尽头，远处两女一边拍照一边聊天，李四和许良材则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这都是你家的产业？”
“不，是我叔叔的，”许良材摇头，“不过家族里的人负责帮他打理。”
“真有钱。”
许良材皱了皱眉。
他想了想，最后开口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什么？”
“杨……”许良材顿了顿，“她喜欢你。”
刚才拍照，为了不让杨树笙和李四拍照显得太刻意，四个人拍了六张，拍两人的时候，她微微侧头倚向李四，哪怕是再愚钝的人也看出来她的心意了。
“来的路上聊了一下，我说我把她当兄弟了。”
“啊？”
“我们不可能的。”
李四盘腿坐下，他似乎从来不嫌脏一样，“我已经和她说过许多次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虽然无法直面，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我的朋友。”
“……”
“感情总能让人奋不顾身，这是好事。”
“摆出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你，真让人讨厌。”
“是吗？”李四叹了口气，“可是你不能让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这没道理的。”
“你有喜欢的人，对吧？”许良材蹲下身子，冷冷直视他，“如果她不喜欢你，你还能保持现在的从容与淡然吗？”
“老许，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须品，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也可以凭着饮食与睡眠活着的，你们拥有着那份对感情难能可贵的奋不顾身，我早已失去……”
很多年了。
“……”
许良材呵呵一笑，李四心知他不信，也并不做解释。
毕竟少年自命不凡是常态，
他却是真的平和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