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连层层叠叠的树枝和叶子也无法阻挡。
温暖的光透过翠绿的叶洒在艾利的金发上,随着因奔跑而摆动的马尾一闪一闪。
敦克的话语确实戳中了艾利的心,每天在完成训练与狩猎后,艾利都会在树林间躺一会,有时是和哥哥,有时是和灰仔,有时干脆一个人。
库尔德的树木郁郁葱葱,但透过那些枝叶,在那一棵棵树木的缝隙间,艾利仍能看到湛蓝清澈的苍穹。
然后就像突然刺入眼中的澄澈的蓝一样,一些点子在艾利的小脑袋里产生了。
库尔德森林之外有什么?艾利大概知道一些。
向哥哥购买毛皮与肉的村子,收购不死者身上的勉勉强强能用的装备的镇子,以及愿意出大价钱买下鹿角野猪牙和珍稀药材的卡塞尔城。
但是,除此之外呢?
哥哥带自己进城的时候,一般都会给自己买些礼物,其中就有一些书。高深的书艾利读不懂也不想读,所以哥哥都会挑一些记录冒险者事迹的故事书。透过字里行间,艾利了解到了龙的存在,知道了恶魔的故事,这些东西总是让艾利有种别样的感觉。
热血沸腾的感觉,跃跃欲试的感觉。
龙到底有多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
书里所写的物种,书里所记载的地方,想去亲眼看看。
艾利想离开森林,去外面冒险。
每次这个点子冒出时,艾利总是兴奋又犹豫地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完全没有冒险的理由,狼群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家也在这里,要舍弃这些,未免也有些太过沉重了。
而现在,艾利想外出冒险的理由出现了。
想成为独当一面的冒险者,想让哥哥不再费心保护自己,想站在哥哥的位置,看看哥哥的双眼所看到的事物。
这样一来,哥哥也没必要这么累了吧。
心中如此想着,艾利跑回了木屋。
见到哥哥就要说出来,少女下定了决心,敲了敲木屋的门。
然而出乎艾利意料,并没有回应。
“哥?”
艾利出声呼唤,但还是一片寂静。
“哥?你在吗?”
依旧寂静如初,看来哥哥还没回来。
木屋的锁艾利是有钥匙的,所以不需要在门口等。艾利打开锁,推门进入。
明明几天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但屋里却干干净净好像什么事都没的样子,看来哥哥有努力打扫过。
艾利把十字弓放到桌上,准备走进自己房间小睡。
“艾利?”
这时背后传来了哥哥的声音,艾利转头,正看到一脸惊讶的克欧吉奥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
“呃,嗯...我回来了。”
艾利仍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哥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是.....来拿东西还是.....不走了?”
克欧吉奥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满是对艾利的怜惜与小心翼翼。
“哥.....我想....”
“嗯?”
克欧吉奥微笑着,等着妹妹继续。
“我想去外面,我想做冒险者。”
踌躇了片刻,艾利终于将心声说出。
听到妹妹话语的那一刻,克欧吉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后他开始沉思起来。
“为什么突然想出去冒险呢?”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艾利将双手背在背后,似乎是有些不安。
“是吗.....看来这片森林,对你来说太小了啊.....”
克欧吉奥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艾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行吗?”
“唉?去哪?”
“去,我们的父母在的地方。”
克欧吉奥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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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德森林极深处,或者该说是森林的边缘,是天险安纳西山脉。
艾利从来没如此深入过森林,这里比起外围更加人迹罕至,有着更多的不死者,当然也更加危险。
一路上,克欧吉奥始终紧靠在艾利身旁,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已经有至少十只不死者试图袭击然后被哥哥射杀了。
“哥,你来过这里?”
“来过,但是不常来。”
克欧吉奥回答道,同时又是一箭射倒了一只不死者。
最后,兄妹两人终于到达了森林的边缘。
“这里就几乎没有什么危险了。”
克欧吉奥放心地把精灵弓背回了背上。
“为什么?”
“因为这个。”
克欧吉奥拍了拍身旁的一棵布满苔藓的巨树。
“这个叫巨人树,是很神圣的植物。”
“是吗?”
艾利试着摸了摸,除了苔藓很多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它可以净化那些不死者的灵魂,让他们重归安眠。”
“唉?这么厉害啊?”
“据说在精灵国,巨人树到处都是,不过库尔德森林里只此一棵。”
“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艾利,猜猜巨人树种子会在哪里发芽?”
“唔....和这里一样潮湿的地方?”
“不对。”
“不对?”
“巨人树是反映着自然之神意志的树,它的种子只会在自然之神认同的精灵的坟墓上发芽。”
“也就是说,这下面埋着一个人很好的精灵啊。”
艾利若有所思地蹲下摸了摸巨人树裸露在外的一段树根。
“死掉之后也在帮忙清理不死者,真的是很棒的人啊。”
“就是这样。那么我们继续走吧。”
“还要走吗?”
“嗯。接下来我们要爬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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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纳西山脉被称为天险,并不是没有道理。陡峭的山路与众多断崖组成的磨难重重的路途,会给每一个企图翻阅的无知旅人极为受苦的体验。
不过好在艾利与克欧吉奥的猎人职业给了兄妹两人极好的身体素质,使两人都不至于十分劳累。
越往上走,周围的植被就越来越少,树木慢慢消失,只剩下灌木和草丛,后来干脆就只有枯草了。
而温度越来越低,风势也越来越大,艾利的外衣似乎略显单薄,在猛烈的寒风中难以保持足够的温度,少女搓搓冰冷的手指,向手心哈着气,身体在冷风中竟有些发抖。
“冷吗?”
“冷.....”
克欧吉奥闻言,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了艾利身上。
“哥....那你.....”
“没事,我们快到了。”
“唔.....”
艾利从背后将克欧吉奥抱住,和哥哥分享着体温。
“艾利?这样走山路很危险的。”
“可是,哥你身上穿得这么少也太.....”
“没事没事。”
克欧吉奥摸摸艾利的小脑袋,眼中满是欣慰,艾利只得放开了手。
但正如哥哥所说的,兄妹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哥?就是这?”
“对,就是这。”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艾利环顾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岩石和山壁确实什么都没有,唯一算是特别的应该算是地上薄薄的一层霜冻了吧。
到底已经爬了多高了啊?
“没看到这里有个小缝吗?”
克欧吉奥指着山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裂缝说。
确实是个毫不起眼的裂缝,看起来只能够一个人侧身勉勉强强塞进去。
“啊?这也算?”
“当然,我们进去吧。”
“这个真的能进去吗.....”
艾利十分怀疑,但看到克欧吉奥已经挤了进去,自己也只能跟上。
“唔....好挤....”
果然,就算是身材纤细的艾利也能感觉到这个狭缝的狭窄。
“再过来一点就好了,慢慢来。”
“就算过去了也肯定不会变宽敞的.....啊,”
艾利正抱怨着,突然发现狭缝真的宽敞了一点。
“哥,真的便宽敞了唉!”
艾利兴奋地冲哥哥喊着,追赶着哥哥的进度,拐了个弯后却被突然刺进来的金色光芒闪了一下。
“艾利,来。”
克欧吉奥抓住了艾利的手,将她拉出了裂缝。
“唔.....”
艾利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了不可能出现的事物。
绿色的草丛与树木,五颜六色的野花与斑斓的蝴蝶,清澈的水潭与其中的游鱼,以及在水潭中央的两棵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的巨人树。
而两人正站在高处的岩石上俯瞰着这一切。
“哥,这是......”
“我们进了安纳西山脉内部,艾利。”
克欧吉奥在原地坐下,用手指着下方的两棵巨人树。
“左边的这个,是老爹。”
“唉?”
艾利的视线被引向了那棵巨人树。
“老爸变成这样了啊。应该是个很温柔的父亲吧?”
艾利也靠着哥哥坐在了岩石边缘,苗条的小腿欢快地摆动着。
“嗯。对家人,对朋友都很温柔。”
“嘿嘿~那右边那个呢?不会是老妈吧?啊,不对,老妈是人类,应该变不了巨人树的.....”
“不,你说的没错,那个就是我们的母亲。”
“唉唉唉??可是哥你不是说.......”
“没错,但我们的母亲确实是人类,大概是她深爱着老爹,最后也被自然之神承认了吧。”
“哇~~~”
艾利感叹着,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艾利,我的憎恨大概已经无法消除了,估计死掉也成不了巨人树吧。”
“哥.....”
“但是,你仍然纯洁,还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你要去冒险我不反对,但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不要像我一样被憎恨吞噬,明白吗?”
“好。”
“记得接纳别人,找到可靠的同伴,如果有人要对你不利,千万不要留情。”
“好。”
“隐瞒你的血统,有事就去找敦克,他是信得过的。”
“我记下了。”
“还有,如果你真的成了传奇,不要说我是你哥。”
“哥,我.....”
“但是如果你在外面力竭受挫,没办法撑下去的时候,我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
啊,果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哥哥还是原来的哥哥。
于是,再也没有理由止步不前。
“那么,想去看看老爹和老妈吗?”
“当然!”
“从这边下去,小心,这里很高,别跌下去。”
“嗯。”
于是,这就是冒险者艾利的第一次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