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老板娘又端来一碗汤,看到了少女有些发红的眼角,但她也没打算多过问。
名字……
歌德迟疑了一下,但紧接着她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了她答案。
“你的名字叫做嘉洛,嘉洛·贝利尔。”
“嘉洛·贝利尔。”歌德脱口而出,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她的心中生出了朦胧的归属感,似乎自己这副模样,就是为此名讳而生的。
“那嘉洛小姑娘,我就先去忙了,你吃完后拍拍柜台上的铃就可以了。”
“好。”
“如果要洗澡的话……”老板娘环视了店内一圈,叹了口气,“热水可能要晚一些了,那孩子又跑出去了。”
歌德没有抬头,她知道老板娘指的那孩子是安娜,她在把自己带回旅店后,又牵着芙拉出去了。
歌德原本还奇怪,为什么那么晚了,安娜会带着芙拉出现在那个地方,现在倒是能多少确定原因了。
芙拉出门前还很幽怨地看了歌德一眼。但歌德没管她,毕竟自己今天交不上旅店的费用,她多少也有功劳在里面。
“没事的,我不洗。”
“好,那小姑娘你慢慢吃啊。”
吃完晚餐后,歌德在老板娘安排的房间住下了,她躺在床上,困倦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但她却始终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许久,门外传来了少女疲惫的声音与几声悠悠的犬吠。
歌德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了耳朵,最终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歌德起得很早,他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将床上的大狗揪起来,今天说什么也要赚到足够的钱,把昨天的空缺补上。
但芙拉这次学聪明了,她以自身的体重优势,死死地赖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起来。
“大清早的,不能让咱睡个好觉啊,昨天配合着你和安娜在外面晃了一晚上,很累的好不好!”
歌德忽然觉得芙拉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再加上这家伙变成狗后是真的重,她死死扒着床的情况下,自己就是用了吃奶的劲也拉不动。
“行吧。”歌德背靠这床沿坐了下来,“那你说你要睡多久吧,我等你,毕竟没有你,这个任务我自己也做不了。”
面对歌德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芙拉愣住了,她睁开一只眼睛确认了一下和自己说话的人是歌德。
她忍不住地晃了晃尾巴,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得意洋洋地露出了肚皮,“如果你现在帮我摸摸肚子的话,我就起来。”
歌德看了眼床上的大白狗,脑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银发哥特裙女孩的模样,此时的她嘴角正挂着小恶魔般的笑意,将上衬撩起,一点一点地解开纽扣,露出平坦柔软的小腹,粉唇轻起:“快点来呀,咱已经等不及了。”
歌德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他看着面前地的狗子,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如果你变成人的模样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芙拉又是一翻身,从床上跳了下去,落地之后摇身变成了可爱的银发女孩,晨光照在她雪发上,随清风泛着涟漪,旅店空气中并不那么透彻的些许尘埃让她看起来有些许的虚幻,纯真、烂漫、通透、无暇,如置她于那神像下,她就是那为世间带来救赎的圣女,若让她漫步于森林,那她就是天地最珍爱的妖精。
她转过身,精致小巧的脸蛋挂着玩味地笑容,眼神中有几分意味深长,上上下下打量着歌德,她纤细的手指有意地拨弄着自己的唇角,似有似无地抚弄着舌尖,“原来歌德哥哥,喜欢咱这样~”
“好嘞!走!”
“哇!!”芙拉娇小的身体被一下抬了起来,“可恶,你又骗我!”她在歌德的肩膀上张牙舞爪地挣扎,“明明只是让你帮咱摸摸肚子,这种小事都要耍赖!”
“每次都赖床,还怪我耍赖?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笨了。”
歌德得意地扛着银发女孩大步地往外走,但没走几步就忽然觉得肩膀上一沉,正当他准备看看肩膀上什么情况时,一条毛茸茸的狗尾巴扇“啪”的一声扇到了他的脸上。
歌德脚下一个不稳失去重心,然后就被一只雪白的大狗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哼哼!笨蛋歌德上当了!还敢骂咱笨,咱上次那是没反应过来,这次咱变回来你不就扛不动咱了吗?”
歌德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要再这么继续被压着,接下来就是断气了。
还好的是,老板娘和安娜听到了响声都赶了过来,在芙拉面前又是哄又是骗,最后端着一大盘食物在芙拉面前晃来晃去,馋的她直流口水,她这才把屁股抬起来。
歌德脸都憋到发青了,被搀扶到桌前桌下,吸了半天气才喘过来。
老板娘端来了食物和水,放在歌德面前。
见歌德挠着脸眼神躲闪的样子,她就大概知道昨晚歌德没回来,是因为付不起钱了。
“吃吧,如果你打算继续住,钱从明天再开始付就行。”
歌德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老板娘会向他要嘉洛的旅宿费的。但没想到,似乎,连今天的钱都打算让自己省下来。
“别这么看我,你应该感谢你的狗,昨天救了人家小姑娘一命,人家为了感谢你,就帮你把这两天的房钱付了。”
狗?
芙拉?
救人?
小姑娘?
歌德对上了在一旁疯狂干饭的芙拉,芙拉也是一愣,大大的眼睛里写着迷茫。
歌德稍微一思索,就释然了,老板娘显然是在瞎扯。
但这并不妨碍歌德收下老板娘的好意。
“老板娘,但是我昨天并没有在店里住啊,那是不是应该到后天再付你房钱?”
老板娘嘴角一抽,心想这小子还真是臭不要脸,但又转而笑道:“是啊,你没睡,但是你的狗睡了啊。”
歌德语塞,心道老板娘还是这么抠抠搜搜的。
紧接着安娜又缠了上来,询问歌德昨天去了哪里,又炫耀自己遇见了一个超级无敌漂亮的姐姐,但是当歌德提出想要见见她时,安娜的脸色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最后变得有些不高兴地瞪了歌德一眼,就去帮老板娘打下手了。
歌德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过就是想接着话题提醒一下安娜,那个“超级无敌漂亮的姐姐”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是哪里惹她生气了吗?
半小时后,森林边缘。
一人摸着一狗的脑袋,语气严肃:“今天,你不准再喷火了!用你的爪子给我狠狠地挠知道吗!”
狗子甩了甩脑袋,挣脱开了歌德的手掌,变成了银发女孩一脸鄙夷地看着歌德:“你是野蛮人吗?战斗不是应该用武器吗?用爪子挠算是什么意思,咱的爪子可金贵了。武器呢,给咱武器!”
“不是,你不是狗吗,不用爪子,你用牙咬不可以吗?”
“牙?那是用来吃好吃的!不是用来战斗的!”芙拉很生气地叉着腰,脸上气鼓鼓的,咱这主人咋一点常识都没有!“给咱武器,不然咱罢工了!”
歌德头疼,这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要求还挺多,他无奈下只得拿出自己心爱的木杖递给了芙拉。
“给我树枝干什么?”芙拉随手折断丢到了一旁,“你难道用树枝战斗吗?”
歌德看着芙拉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断成两节的木杖人都傻了。
他缓缓地蹲了下去,捧起木杖的尸骨怔怔出神,他依稀记得,三年前,他攒了一个月的钱好不容易才买下木杖的那种喜悦,第一次握住它的那种粗糙触感,与这三年来它陪伴他一起战斗的日日夜夜。
看着歌德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芙拉停下了口中的抱怨,表情有些尴尬:“那,那啥,咱是真没有注意到原来你平时用的是树枝来战斗的,对,对不起啊,等咱有钱了,肯定陪你个,不,不对!咱现在就去森林里找一个最粗壮的树,把上面最好的树枝折下来给你!”
“魔杖!这是魔杖!不是什么树枝!我花了好多钱买的!说,你要怎么赔我!”
“咱,咱以后有钱了肯定会赔给你的!”芙拉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真的,我真的觉得你的衣服不错,只要把你衣服卖了,不仅可以买一把新的魔杖,而且很长时间我们都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
“汪!”芙拉听到歌德的话都急得都开始说母语了,“那是咱最宝贵的毛!你别打注意了!而且用魔法哪里需要魔杖,咱来教你正确的使用方法!”
歌德眉头一挑:“正确的使用方法?”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你的意思是人类现在的施法方式是错误的?”
“也不能说错误吧。”芙拉皱眉思索了一下继续到:“虽然你们人类和大多数族类一样有魔法回路,但是你们并没有魔法的外放器官,所以魔力只能在你们自己的身体内循环,想要释放的话就得借助魔杖这样的外置器官进行释放,而你……”
芙拉瞥了一眼歌德的心脏。
歌德也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我已经……”
“是的,你已经不是个人了。”
“我怀疑你在骂我。”
“我的意思是,侵吞之器应该已经和你的心脏融合了,变成了一个崭新的魔力外放器官,而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借助魔杖来释放魔法。”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那你记得把买魔杖的钱赔给我。”歌德说着,把折断的木杖收紧了包里,打算之后再用泥巴粘一粘,卖给某个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