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少女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虽然只是轻微的撞击，但却让我感受到了犹如针扎似的疼痛。
男人挥舞着刀，双腿弯曲，鞋底与地面发出急促的摩擦声，明晃晃的刀刃朝着我抱着女孩的手臂刺来。
几乎是本能般地，我推开怀里的少女，迎着挥来的刀锋，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男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被我推倒在路边的少女边说边哭。
“为什么？”
男人大声喊道，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扭头离开了，看样子他们是互相认识的人。
怪不得那个男人会向我偷来敌视的眼神，而不是对那个少女。
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他们的关系变差，或许他们两个之间只是情侣之间在吵架？
发现这点后，我有些后悔来这个地方了。
感受着身体中的无力感，我才发觉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了，虽然站着，但四肢已经无力，还有一阵阵眩晕感。
少女抬起头，露出了头发下姣好的五官，她的皮肤白皙，有很长的睫毛。
“对不起。”她又开口，只不过这次是对我说。
眼前的少女露出了熟悉的微笑，继续说：“不要抛下我呀！”
眩晕感越发强烈，我有些分不清哪些话是对我说的，哪些是对之前的男人说的。
“喂，我们走吧。”
视线一阵模糊，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的意识愈来愈模糊，膝盖愈来愈无力。臀部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应该是水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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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再次张开眼的时候，视线中出现的陌生的天花板，我正躺在沙发上。
彩色的灯光和昏暗的环境告诉我，这里似乎是酒吧的隔间。
我下意识地想坐起来，但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身体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病人就要乖乖躺着，不要乱动哦！”一个女性的声音说道。
听到少女声音的时候，大脑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不能理解，但之前的事很快就浮现在脑海里。
我忽略了那个声音，继续挣扎着坐起身子，最后扶着沙发的把手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时间似乎已经是凌晨，酒吧已经关门了，没有别的客人。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记忆中曾经出现过的胖女人端着托盘，走到我身边，一边观察我，一边挑起了眉毛。
“白慕杨，捡的男人不错嘛。”胖女人冲少女眨眼睛，指了指盘子上的玻璃杯，转而对我说，“喝点热牛奶吧。”
接过温热的玻璃杯，我很感激地低头道谢。
被胖女人称作“白慕杨”的少女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没有理会女人的调戏，继续看着我。
“是我拜托老板把你扶进来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女的声音清脆，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的身体。
被她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我正了正身体，好好地坐在沙发上。
“我感觉还好。”
“真的没问题吗？或者说……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体里？”
在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不要紧，我只是有点累。”
“是吗？”少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快喝吧，该凉了。”
“好的……”
看了白慕杨和老板一眼，我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但牛奶刚进口，还没来得及尝味道，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立刻涌上来，胃部猛烈地抽搐，像是自己的身体在极力抗拒这种食物。
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喝牛奶会感到恶心？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把玻璃杯放在一旁，让自己的身体舒展在沙发上，努力回忆着大脑中不多的回忆。
很可惜，像之前一样，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默默叹了口气，我看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少女，眼睛一亮。
“那个，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我朝少女问道。
既然会扑向自己怀里，还把自己扶到这里，或许是之前见过自己的人。
少女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听到“第一次见面”，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我努力盯着少女的脸看，企图从她脸上发现慌乱或者说谎的痕迹。
但很可惜，她似乎真的不认识我。
少女低着头，用手在略微抬起的膝盖上轻揉，紧皱着眉头。
当她把覆盖在膝盖上的手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她膝盖位置的丝袜破了，血迹透过丝袜渗出，染红了皮肤。
“那个，你受伤了？”
“嗯。”少女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在想要不要把袜子脱掉呢？”
“喂，你不会嫌弃我吧？”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我乖乖低头选择了沉默。
她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微笑，接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啊？”
突然而来的问题，让我更说不出话。
名字……对啊，我也很好奇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面对少女的提问，我显得有些狼狈。
本来想临时编造一个，但却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出来，我似乎连常见的人名都不记得了。
“啊，不用这么警惕啦，既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先自报家门就是咯。”少女吐了吐舌头，“我叫白慕杨，你呢？”
“这个……我是……”
“是？”
我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
就算是想要编造，头脑里也没有足够能让我编造下去的经历。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听到我的说法，她露出了一个苦笑，她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当然，换做我是她的话也会这么想，不管怎么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也太奇怪了。
“你还在读书吗？”
“……不太记得了。”
“好吧，让我来猜猜看。”她边笑边说。
“如果能猜得到的话。”
被少女的提议打动，这说不定是个好主意，毕竟我对自己的了解太少了。
“你应该还是高中生吧？”
“……或许？”
“难不成是大学生？”
“也有可能。”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实在是难以通过这些条件去判断自己的年龄。
不过从少女的回答来看，自己看起来应该挺年轻的才是。
“我猜对了吗？”
“……抱歉，我说过我不记得了。”
“噗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少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你呢，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你的丈夫吗？”
或许是被问了太多问题的缘故，我的心里有些怨气，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什么丈夫！我才不会这么年轻就结婚。”
我点了点头，从少女的外貌就能看出她的年龄不大。
“你多大了？”
“十八岁。”女孩皱着好看的鼻子，继续问道，“你呢？”
“我？我……”
“该不会又忘了吧？”
“事实就是这样。”
“你的警戒心未免有些太强了吧，仅仅只是年龄而已嘛。”白慕杨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刚刚问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吧？”
“嗯？”听到白慕杨的话，我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和他……以前是一个团队的朋友，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他还是会时不时地过来纠缠。”
“团队？是工作上的吗？”
“工作……你这么说也可以。”白慕杨摇了摇头，说，“但我们的团队出现了一些矛盾。”
“大家都失去了坚持下去的信心……白天去赌博，晚上就到处去喝酒，我还被要求去酒店工作……”
“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经历，这座城市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白慕杨顿了顿，“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不可能活过下一场游戏。”
我虽然不断点头，但思维已经开始模糊，那股喝牛奶时的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白慕杨的声音也变得时远时近，像是产生了回音。
隐约中听到她说自己其实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因为向往这个充满魔力的城市，所以高中毕业后才想来这里打拼。
结果一脚踏进了泥潭，想挣脱却已经来不及了，到现在还被一群吃软饭的队友缠住。
“为什么……不走呢？”
调动一切脑细胞去理解她说的话，我提出了问题，但她回答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什么？”
“我说，我想走，你能帮我吗？”她说。
只听清楚了这一句话，精神一阵恍惚，整间屋子像是陀螺一样旋转，胃里不断翻滚，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强忍着恶心，睁开眼睛，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公园，而眼前的一切包括之前的经历都是假的。
“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呀！”白慕杨蹲在一旁，担心地说。
老实说，我觉得已经不能再糟了。血管里仿佛爬满了虫子，顺着身体爬到脸上。
“这里有卫生间吗？我想去卫生间……”
一定是那杯牛奶有问题，我告诉自己，只要吐出来就没事了。
“卫生间就在左手边，你自己过去没问题吗？我扶你过去吧？”
“不，不用了，我可以。”
我挣扎着站起来，感受着从头到脚的虚弱感，整具身体都在摇晃，跟着晃动的，还有我的视野、
好巧不巧，又来了一阵头痛。
我扶着墙壁，几乎是贴着墙爬到了卫生间，推开了这道沉重的门。
强烈的呕吐感袭来，像是要把内脏吐出来一般，我趴在洗手池上一阵干呕。
缓缓地抬起头，我发现自己面前就是一面镜子。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我扶着洗漱台，支起身子，看着镜子里的人。
恐惧使我的大脑空白，鼻子一阵发酸，我想大喊出来，但强烈到刻进灵魂的恐惧让我无法行动。
镜子里的，我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生物，虽然长着人的轮廓，但皮肤却像是溃烂一般，不断向外渗出着黑色的黏液，脓胞似的眼睛不断在皮肤的表面形成又分解。
我被吓地后退，跌坐在地上，我不敢相信镜子里的那个怪物就是自己。
因为恐惧，我不敢再看向镜子了，但刚刚看到的一幕像是用刻刀刻在了眼帘里，不管怎样都甩不掉。
我趴在地板上，额头感受着瓷砖的冰冷，喉咙和胃部又传来一阵呕吐感，我赶忙用手按住，但口水却从指尖渗出，和眼泪混在一起滴到地板上。
咔嚓——
身后穿来了开门的声音。
“呀！怎么了？不会又晕倒了吧？”浑厚的女性声音从身后传来，想必是这间酒吧的老板。
“不是……仅仅是没站稳。”
我摇了摇头，就算把刚刚看见的说出来想必也没人会相信，而我也没有继续面对那个怪物的勇气。
“依我看啊，你还是赶紧回家的好，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的吧？”
老板一边扶我起来，一边说着，顺便用纸巾胡乱往我脸上摸了几把。
“没事吧？”
白慕杨的声音，清脆但有些尖锐，让我又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一起出现了叠影。
她正对着我，弯下腰，慢慢蹲了下来，我一抬头，她的脸……
“不！”我发出了狼狈的惨叫声，视野里出现的，是和刚刚一样恐怖的脸，猩红的肉块在她脸上蠕动。
“快让我出去！”我扯着嗓子大喊。
胖女人和白慕杨相视一眼，叹了口气，在她们两个人的搀扶下，我被拖到了酒吧的入口处。
瘫坐在台阶上，胖女人用身子抵着们，我眯着眼睛，茫然地看着白慕杨把一张叠得细细的纸条递给她。
“最后的情报了，这本来是老胡拿到的，别告诉他们这件事。”
胖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他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又问。
“我没事了……”我赶快说，挣扎着想站起来。
白慕杨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扶住我。
胖女人回酒吧了，我的体重便完全依压在白慕杨纤细的身体上。
朦胧中，我向后望了最后一眼，通过酒吧的门口，我再次看到了那座不详的雕像，立在酒吧正中央。
胖女人静静地站在雕像前，下一个瞬间便消失在那里。
“雕像会吃人！”看到这种画面，我本就混沌的大脑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恐惧再次填满我的内心，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快、快走！我们去你家，快！”这句厚颜无耻的话像是不经过大脑一般，脱口而出。
“什么？”白慕杨有些不理解，听得出来语气有些不悦，“为什么要去我家？”
“对不起……我……”被她反问，我有些无措。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要求带回家，像是变态一样的发言，任谁想都很奇怪的吧。
“对不起，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边扶着我，她一边扭头盯着我的脸，嘟了嘟嘴，露出了一个不算高兴的表情。
“算了，要回我家也可以，但是嘛……”
想了想，她一脸坏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我有个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