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走出公司后不久，朱音便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感，最后搀扶着墙壁，咳出了一抹殷红。
这具身体的健康正在快速恶化。
而刚才用尽全力的歌唱，再加上吸入了寒冷的空气，引发了肺部的不适症状。
从公司出来后，她尝试询问系统，自己刚才的表演是否符合要求。
而系统的回复则是，自己刚才尚未获得「别西卜」的所有权，并没有完全成为「别西卜」，所以无法通过那场表演获得寿命奖励。
所以，要赶紧去找下一家直播公司应聘才行。
然后，尽快进行出道，开始进行直播，在观众的面前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博取他们的关注。
自己的生命就是由那样廉价的赞美与喝彩构成的吗？
由廉价的赞美声构成的廉价的生命，是为了去看明年的，一个消费节日里的，用廉价材料制成的廉价装饰品星星吗？
那还真是有够廉价的愿望呢。
嘴角仍带着血迹的朱音望向了街道外，圣诞树一等星的光芒让她头晕目眩，几乎让她站不稳脚跟。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色蒙上了一层黑色，一等星的光芒被一个人影遮蔽了。
“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有些迟疑和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巧可老师……”朱音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她并不期盼巧可的到来，并不欢迎巧可的到来。
“小朱音你……刚才……？”
“我没事，没事的，不劳您担心，接下来我打算去找个旅店休息，我自己就可以的。”
朱音这么回道，说完就向着街道外走，但手臂刚从墙壁上拿开，虚浮的脚步便像踩空了一样，向着前方倒去。
下一刻，朱音感觉自己撞上了两团柔软。
巧可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抱住了她，朱音倒进了她的怀里。
一股香甜的柑橘味味道涌进了朱音的鼻腔。
在眩晕中，朱音抬起了头，撞上了巧可担忧的眼神，两人四目相对。
“啊……啊勒，好像……一下子踩空了呢，明明都这么大了还会平地摔什么的，真是不像话呢，哈哈哈，你说是吧，巧可老师……”
朱音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水宫朱音！”
对方用很严肃的语气喊了自己的全名。
“哈哈，我……我没事的，让我自己走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明天还要接着找公司应聘呢……”
巧可没有回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朱音，温热的体温让她冻僵的身体渐渐缓和。
“都说了，我没事的……”朱音挣扎着，试图把身体从巧可的怀抱中抽身出来。
“我担心你……”
“谁要你们担心了？！！！”朱音突然大声吼道。
在巧可因讶异而愣神的一瞬间，朱音推开了她，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喘着气看着巧可。
巧可因为刚才朱音的大喊而怔住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朱音。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让我走吧。”朱音用哭一般的声音请求着。
“毕竟，我输了啊，败者就该这样离开舞台，不是吗？”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不是吗？”
“就算在留在这里，也只是给你们平添麻烦，不是吗？”
朱音连问了三个「不是吗」，喘出的气息全都凝为了白雾。
“不，不是的……”巧可下意识地否定道，随后向着朱音伸出了手，但又犹豫地停在了半空中。
朱音的语气和姿态，吓到了她。
和她平时相处的那些「温文尔雅」「遵规守纪」的所谓「人类」相去甚远。
就像是一只冲破了笼子，浑身是伤的小兽。
“求求你，让我走吧。”朱音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不值得你们去同情。”
巧可并没有说话，她收回了那停在半空的手臂，低下了头。
对，离开吧，就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不要再施舍给我更多的情感了。
说到底最后我也无法给出任何的回应啊……
说到底最后我也都会让你们失望的啊……
听见了巧可的脚步声。
朱音抬起头，却看见巧可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刚想说些什么，就再次被拥入怀中。
朱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住了。
随后，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流出。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的人……
“我会在你的身边的。所以，不要紧的。”巧可说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语，拍着朱音的后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助你的。”
朱音对她的这种行为感到了排斥。
她不想把谁作为自己的心灵支柱，也不想成为谁的心灵支柱。
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去处才对。
因为只要是她的话，最后总是会让谁失望的吧。
那样的支柱也终归会被自己亲手摧毁。
但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这种情况下巧可的话语仍然能渗入自己的心。
自己应该失去感性了才对。
是因为变成了女生的缘故吗？
朱音对因为简单的生理缘故就被篡改了情感的自己感到了厌恶。
“脸，花了哦。”巧可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拭去了朱音嘴角沾着的血迹，血液同泪水混杂在一起，染浊了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我都愿意治愈你。”
“已经累了吧。想哭的话，哭出来也没事。”
“这么努力地活着，真的是很厉害的事情哦。”
“你的人生还没结束，所以，不要轻言放弃，好吗？”
仿佛水渗透进沙子一样，巧可的话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内心深处。
朱音在她的怀抱里抬起头，发现巧可一直在看着自己。
那就是恶魔的眼瞳吗？她在心里这么想到。
简简单单一句「有吸引力」无法完全形容她的眼眸，朱音感觉自己仿佛被这双眸子给牢牢地攥住了。
无处可逃——
也不再想逃。
巧可的脸是那样的近，占据了自己全部的视野，耀眼的金发在风中飘飞着。
能够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她呼吸的声音。
全身都被簇拥在她的体温当中。
这一个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眼睛里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身体感受到的，全都是她。
泪水沿着朱音的脸颊滑落，打湿了巧可的胸口，这时她才注意到巧可的右胸纹着一个小蝙蝠的纹样。
是啊，是恶魔啊……
被恶魔紧紧地抓住了。
“那个，巧可老师？”突然，A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朱音转过头，感到有些尴尬，想要挣扎巧可的怀抱。
“嗯？什么？”巧可放开了朱音，一边侧过头询问A酱，一边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朱音擦拭泪水。
“是社长的消息啦，社长……”A酱似乎对撞见这一幕有些尴尬，但还是拿出手机，有些焦急地说道。
“嗯？yagoo桑怎么了？”
“社长他，好像看了你直播的回放，然后……”
“然后什么？”
“他让你……把小朱音带回去重赛。”
“啊？重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