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夏天的星星很多,却多不过再见。

作者:白洒缺 更新时间:2023/4/17 22:17:32 字数:2848

一、

曾想有个家,理由很简单,简单到荒唐——多把钥匙。

于是千辛万苦有了自己的家,又有了自己的车,一大把钥匙叮叮当当。

不知何时,又一把一把拆下,不在随身,轻装简行。

知足所以安逸,上班、玩游戏、洗碗、睡觉,千篇一律、周而复始,兴致日益衰落,到索然无味,至生无可恋。

我的存在是为了孝敬父母、组建家庭,还是升华,成为国家的一部分生产力?茫然不知所措。

上网查了查,大几率抑郁。

我不信,怎么会抑郁,顶多忧郁。听说过不少抑郁患者跳楼、跳河、走失,我到不了那一步,那些巷尾佳话,我不传播,也难成源头。虽有病叶,但根儿正……我是这么宽慰自己。

我的网名叫债,大大小小网站都是,它跟了我十几年,还会更长。起初它只映射少不更事抛锚的情感,就是青春所欠,后来不挑不拣,所有负于他人他事的,通通囊括其中,只不过难以偿还的依旧是最原始那份。

债的主体名叫唐果,我叫她糖果。我们前后桌,对她我是日久生情,她对我也不是一见钟情。

糖果家在石油矿上,英语非常好;字写得比标准的宋体有过之无不及;糖果乐于助人,心肠热,甚至烫。这是起初喜欢她的三个原因,可能还有,只是难以启齿。

糖果爱笑,大笑时漏出上面一点牙龈,干净又不失可爱。我说她傻笑,一笑智商瞬间降低一半以上,她还一直傻笑,顺带翻起大眼瞪我。

我喜欢篮球,大球类在象牙塔属于泡妞必杀技,但凡五官完整、四肢健全会点球类杂耍,基本都能一技遮百丑。似乎在天生不谙世事、缺乏运动细胞的女生面前,取长补短别具吸引力。

我倒是例外,跟技艺稍逊无关,只与命中注定相系。

高二期末考试,也许是运气好,多懵对几道选择题,被曾经断言“烂泥扶不上墙”的班主任提名离开最差的班,来到一个课间与课上一样安静,人人埋头苦读的“地狱”。

当初确实认为是地狱,各自独立、互不相扰,没有调皮生的逗趣插话,没有能打扑克的晚间自习和上课时热闹得能淹没下课铃声的欢呼雀跃。只有附和老师引导的异口同声,只有周围耳语中的物理公式和积极举手、行云流水回答老师问题的“瓶子底”眼镜同学。

适应几天,感受到的除了学习压力,还有拥挤压力。六十多人横平竖直码得满满当当的B层班,相比原来四十人还轮流保有两位数逃课的C层班,拥挤程度不言而喻,想找个舒服姿势趴会儿,难如脚趾扯耳。

我被分在最后一桌,猜测有身高原因,也有质疑禀性难移因素。

跟我同来的还有孙强。

孙强,顾名思义,父母不在这一代抱有希望了。

本来C班可谓得天独厚风水宝地,滋养一代代高官子弟休养生息,且生生不息。奈何天公不作美,考试时孙强复制并进化了我的卷子,抄错的反而蒙对,以比我还高的成绩进入B班。

孙强其父身居要职,得知后喜大普奔,以为虎父无犬子,迷途知返后金子发了光,遂灯火辉煌,大设宴庆。期间不乏其人,以此为由,名烟陈酒聊表寸心。其父自然轻车熟路,把“犬子”、“劳烦”、“费心”等词客气成了“笑纳”。

于是,个别正大光明又磊落的教师把客气当了真,为诲人不倦,屡次把歪七扭八才勉强睡着的孙强提起来,放墙角挂得笔直。

早习惯冬睡三九,夏眠三伏的孙强,生物钟被扰得面目全非,不假时日,原本胖乎乎的体型瘦了十几斤。

海里的洄游鱼,江里待不长。

孙强其母忧心忡忡,看着形态原本异曲同工的父子相渐露端倪,于是梨花带雨哀求其父:“德智体美劳,智没大成,体美一落千丈,不如C班全面发展。”

好说歹说终于把孙强重新调回C班,反正似锦前途早就板上钉钉,跟德智体美劳半点边也不用沾。

没有离别的悲壮,孙强把眼挤成一条缝冲我眉飞色舞,反倒我有些兔死狐悲,恋恋不舍。

“记得常回娘家看看。”我不奢望他能睡不着,即使这家伙醒着时候,四下讲的也都是我衣冠禽兽、作恶多端,可他的离开还是让我由衷感到孤独。

索性化孤单为力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读起圣贤书。

事实证明,孤单的转化效率还蛮高,成绩突飞猛进,周考从班里倒数第二,到倒数数半天,再到正数效率更高,进步一半以上。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无不加深了再接再厉的信心,致使学习顺理成章成为这场恋爱的导火索。

而孤独的心,是火柴。

二、

前桌居然是个女的,漫不经心的我一直以为前桌是个留齐脖的杀马特男学习狂,狂到抽不出时间去理发。

只是学习狂被分在以C班来讲是“超级阳光SPA休闲区”的倒数第二排来说,有些矛盾。

不会的题自然有参考答案,没多久便有人给出答案。原来班主任一视同仁,都是未发芽的种子,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将我分在最后一桌的确考虑是身高原因,但随之把班里不算太矮的学习狂分到前面,就是希望能“一带一路”帮到。

第一次听如此欢饮鼓舞的话,触动很大,随即触发了更多动力。

一次与同桌谢小强对一句英语释义产生分歧,胸有成竹又孤立无援的我,随即鼓起勤学好问的勇气,写了张小纸条求助前桌学习狂:

“您好,在吗?”

“您好,我在,您是?”

“不耻下问的后桌。”

“恬不知耻地问吧。”

……

三观合,三言两语,三生有幸。

第一次看糖果的字有点不能自拔,与打印的相差无几,横平竖直,圆润饱满,炎炎夏日里仿佛一束变频二十六度的凉风,令人神清气爽。

美无处不在,动心也在所难免,例如汽车流畅的腰线,例如静谧绽放的百合,例如近似咫尺的棉花云,总有刹那不经意,怦然心动。

我对糖果的好感从接触不久,便满溢而出,四下横流。致使我在周围人群,不断渲染她的热心肠和好脾气,以及难以企及的头脑和独一无二的文字。渐渐“有困难找糖果”成了周围圈儿里的常言,又借着常言的飞沫传播,我和同桌谢小强、丁鼎围绕糖果学习打闹,打成了一片。

“菜花,最后一题,你的思路是不是跟我一样平淡无奇。”

“不懂就别问。”

“虚心请教,望指点一二三四五六。”

“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

静静的课堂能听到糖果浅浅地笑,悦耳般仿佛初春阳光洒下,冰柱融化滴下的水声,满满生机。

心里顿时美滋滋,比饿了时候,烤肉的滋滋声还美。

菜花不是糖果小名,是外号,始于谢小强。这是我第一次称她菜花,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言过其实。

谢小强父母经营酱油醋作坊,从小受酸腐气侵蚀,欣赏不来淡雅美,只喜欢讲话酸里酸气、睫毛翘上天、下巴尖得能开啤酒的女生,最好还要有白色粉底颗粒隐现的脸颊和五颜六色的大波浪,如果再会些迷之微笑,那肯定“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了,酸度能直逼青李子。

偏偏与糖果总角之交的同桌小芸属于这种类型,所以语文课本上的反讽、烘托,谢小强及时学以致用,用到糖果身上,以讨小芸几分几厘欢喜。

小芸也是油矿人,谢小强唤作其矿花,寓意油矿最美。丁鼎前桌是邢颖,基于肤色,谢小强称她为棉花。还有周围其他女生,皆难逃酸腐之风侵袭,各种扬长避短,取了不同花科昵称,只有糖果截然相反,是吹毛求疵而为。

糖果并不懊恼,一副落落大方,甘心做绿叶,把班级点缀得斑斓。

事实确实如此,几周前还羞涩成花骨朵的课堂,不知不觉遍地开了花,仿佛万籁俱寂的凛冬不辞而别,叽叽喳喳的早春陡然而至:冰化成了水,水有了涟漪,涟漪荡漾开一个个圈子,扩散、碰触、交融……课堂终于有了该有的样子,青春盛开的样子。

置身“百花齐放”的氛围,想想与初来乍到时的大相径庭,让起初认为被打入“大雄宝殿”的我瞠目结舌,似乎成绩的好坏并不会影响快乐的多少。

而此时,孙强离开后的寂寞孤心,潜移默化中,正一点点丰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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