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喜欢和不喜欢都那么突然

作者:白洒缺 更新时间:2023/5/9 15:27:16 字数:3116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午还有一节代课,我选择老老实实焊死在座位上。

而经投石问路,不明背后艰辛,看到我平安归来的丁鼎和谢小强,却相继溜了出去。

代课老师备的朗读课,大家并不买账,蚊子嗡嗡似的读着,到了课半,只好叫停,点名提起问题。

很不幸,谢小强首当其冲。

关键时刻,我不假思索站出来,必然是不会,站了一小会儿便灰溜溜坐下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老师凝视花名册,转而歪打正着又点到我。

全班鸦雀无声,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估计都在等着看笑话。

凝固良久,正准备记跷课时,糖果突然站起来,举止清致,将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就是查答案耽误了时间的感觉。

老师点点头,未细查深究,只冷言冷语:“现在家长给女生取名都喜欢男孩子名字嘛,我记住你了。”

我躲在糖果身后感激涕零之余,是压缩版的愤愤不平:“哼!我也记住他了。”

后面稀疏点了几个名字,所幸没有挨到糖果,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含糊不清的嗡嗡声。

糖果敲敲桌,背手递来纸条。

“名誉受损,请我吃好吃的。”

“没问题,凉拌芹菜行吗,大胡子爱吃。”

“行,你俩去吧,我有事不去了。”

再递纸条过去,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回信。

糖果第一次耍起性子,反而让我有些得意,相信她是不吃芹菜,更相信她是在乎有没有第三者。

想到这,继续迎难而上,把一张白纸撕成十几条,写满歉意和笑话,揉成团抛在糖果桌上。

小半节课的糖衣炮弹,狂轰滥炸,终于金石为开,糖果选择了其中一个纸条回复。

“事前说好,我可没原谅你,下周日你说是校庆?”

“上这么多年学,单词公式难记住,校庆放假记得牢,十月二十二日。”

“校庆哪有你说的狂欢,不就是大扫除嘛。”

“三十周年大庆,还是周日,不同以往。”

“真是巧,那天我生日。”

“啊,那天返校后,请你去吃吸吸冰吧。不带大胡子,他会吃光我的生活费,就咱俩儿。”

“吸吸冰店里有芹菜吗。”

“没有,有也不会点。”

“我还没原谅你呢。”

“哦,那我继续,白纸有的是。”

那一课的那一刻,我对糖果再没半点抵抗,无论将来是怎样的结局,此时此刻的我,都难抗拒此情此景的她。

谢小强回来了,急急忙忙。我说点名糖果帮他答得到,他搪塞了一个哦,抓起一卷卫生纸往厕所跑。

等谢小强再次回到班里,我秉着仗义执言,又讲述一遍点名经过。一脸轻松的谢小强照旧对“谢”只字不提。

小芸实在看不过,少有地放下手头卷子,回头数落谢小强对不起他的姓。

谢小强充耳不闻,只自顾讲述命悬一线的逃课经历。

俩人翻越栅栏,到达网吧。网管问身份证,俩人没有。问哪年生人,俩人含糊其辞,又问属性,俩人彻底愣了,九四年属狗?九三年属鸡?火箭队姚明的比赛让俩人迫不及待,心算和思维开始混乱。网管叹口气,还是让俩人进去了,顺便嘱咐俩人记住是猴年生人。

对此俩人特意买了两个估计也是猴年生产的面包,聊表诚谢。这就是俩人上吐下泻的原因。

这不算完,捂着肚子翻墙回来时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被门卫撞见,其中一名小伙儿双脚腾起烟尘,像一颗流星一样追来。

谢小强清清喉咙,继续解说关键之处:现在您看到的是校,秋季运动会,八百米竞速比赛,决赛现场。比赛的枪声已经响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历届未免冠军“赛流星”,不过此次出师不利,现仅趋于第三。前两名黑影,不对黑马,争先恐后,并驾齐驱,只是捂着肚子奔跑的姿态略欠优美。

“要不是你穿个反光的银色上衣,后背还印着竖起中指的图案,能让人撵六条走廊嘛。”丁鼎唉声怨气。

学校里最持久的喜闻乐见,无一例外都与违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哈哈笑着,完全忘了帮忙点名的事,也完全忘了肚子依然在不依不饶追讨没有身份证的债。

星光未满,晚风不凉。王重阳从信誓旦旦到步履维艰,终于陪我找到那块草坪标语。

标语刻在木牌上,木牌插在女生宿舍窗前的小路旁。

这很容易让我俩成为偷窥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所以只在远观,不敢近瞧。

木牌底色殷红醒目,边框是亮丽的黄色花纹,一圈一圈。木牌右下角,标着既好看又好听的几个小字:B1班唐果。木牌正中央是两行苍劲有力、比亲生还亲切的标语:你要敢踩,我就死给你看。

虽为盗用,但还是满满自豪,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让人打远一看,偷窥狂无疑。

恐久留真成偷窥狂,又恐延误打水偶遇,我先一步从标语前离开。王重阳随之艰难地把目光从女生宿舍拔出,俩人一前一后,从小路踏上大道,在大道分道扬镳,他回宿舍我打水。不过在外人看来就是偷窥败露,分路逃窜。

与偷窥嫌疑一样逃不脱的,还有月老红绳。

远远的,昏黄路灯下一丝耀眼如故。糖果迈着矫健的步伐,与拎着空壶的我,又一次不期而遇。电光石火,眉眼传神达意,言辞炽热碰撞,交织成星空下最绚烂的色彩,仿佛此刻西游记里的磨难全数搬来,都不足为惧,连将要月考的危机感也顷刻间荡然无存,一路蹦蹦哒哒,蹦回了宿舍。

熄灯后秉烛夜读的台灯,火烧连营一样,宿管阿姨屡禁不止。毕竟月考成绩要第一时间通知家长,平时再浑身是胆,再调皮捣蛋,面对家长也是谈虎色变。

宿舍里除了我无心学习外,其他人皆临阵磨枪。不过这里面王重阳磨枪,不为快,只为“光”,为了灯光下尽快习得古龙的小李飞刀。

我实在看不惯这种鱼目混珠的行为,直言不讳可以独辟蹊径去山西,那里学飞刀,包食宿,还附送七十二刀削面术。

王重阳满口答应,说练好回来削给我吃,顺便削我一顿。

怕再贫下去影响其他人磨枪,我把被子蒙上,闭起眼睛,昏昏沉沉。

可能昨天没睡好的缘故,不一会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例行日常窥视后早早来到教室,抱着老天保佑的心态,选择性备考猜题,看得杂乱无章又信心满满。

小时候总以为世界会围着我们转,面对不幸始终坚信奇迹会发生,坚信柳暗花明会有一村,直到一次次挫折,把我们从世界中心残酷地甩到边缘,正言厉色地告诫:身后的努力不一定带来身前的幸运,但所有身前的不幸都源于身后的不努力。

我毒打挨得最少,所以继续拿天眷之子糊弄。

糊弄没多久,谢小强、丁鼎来到教室,看到我来的更早,先是用国粹爆出吃惊,而后表示不愧为同桌,想法也不谋而合。

事实证明,同样不谋而合的还有在课本上走马观花。

丁鼎瞪着课本,瞌睡不停,一会左瞅瞅一会右瞧瞧,没一会儿便按耐不住:“被窝之外,都是他乡。”

我点点头,效率低下地翻来翻去。

钉子也有锤子帮,谢小强自然不愿看到丁鼎一直颓废,起早硬将其拖来。只是丁鼎并无心学习,穷极无聊,把目光落在了谢小强手上:“指甲至少一厘米,擦屁股会不会容易抠破纸?”

我正叼着笔杆天马行空,听到这奇葩问题,险些捅破上膛,联想到梅超风会不会更有难度,是不是九阴白骨爪的厉害之处就是指甲里……,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微弱精力,一时消散殆尽。

谢小强显然不想早早坐教室里虚度年华,把手指竖在嘴边,秘而不宣。

丁鼎揉揉眼,又瞅瞅我,不欢而散。

早自习铃声未敲响,班主任也未来,班里已近座无虚席,寥寥可数的空座便有糖果。

无论春冬,还是秋夏,糖果生理上形成的闹钟始终如一,不会因为明天月考或者放假,而改变分毫,就像她现在准时拎着早餐进来一样。

水杯轻轻蹲在桌上,一如既往的温而不热。

我开玩笑说她藏着温度计,量好才拿进来。糖果似笑非笑,井井有条地递过每个人的口味。

趁早餐热乎,趁还没打铃,趁没了学习精力,我不顾肚子反对,决定先给起早贪黑研读中华削面术的王重阳送去。

匆匆忙忙,门口一转弯,险些撞到“剑圣”老人家,下意识生搬硬套一个球场上的假动作,堪堪晃了过去,也堪堪与独孤九剑失之交臂。

回到班里,饱受走廊与屋内喷香落差折磨的肚子,已经忍不住作出威胁,再不吃就叫给大家听。

于是狼吞虎咽,还以颜色。

那是不知道饱的年纪,也是不知道胖的岁月。一天总有三次听起来像敲饭盆一样的铃声召唤大家吃饭,晚一点吃就会有“再不吃就会饿死”的假象。相反那却是一生中最可以大吃特吃而不用担心发胖的最后一段时光。殊不知,那段时光里最向往的两个字,多年以后却成了最让人为难的两个字——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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