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爱情,远比民间组织洗脑更彻底

作者:白洒缺 更新时间:2023/5/30 10:21:01 字数:2524

今天再怎么悲惨也擦不掉昨天的美好,同样,也缓冲不了明天的残酷。

曾经那个天真、暴力的女孩,不知道是在憋大招,还是被我弄丢了本性。我一面希望找回那个她,一面又变本加厉拉开距离。

等偶尔我自己去超市,等偶尔她自己买饭,等偶尔不再嬉笑打闹,等这些偶尔进一步经常,距离的危机已经逼近寸步不让的国境线。

糖果人瘦,肚囊却大,好久才攒够一肚子委屈,涨红眼圈问:“自己去超市是能打折嘛。”

“付不起钱,可能打骨折吧。”我摇头晃脑开玩笑。

“觉得我让你丢脸了是吗?”糖果的语气就像古代三堂会审,满是兴师问罪。

还没等我伸冤,糖果马上不按套路,跳到刑讯逼供的步骤,把手从课桌下探过来拧我大腿。

我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奇怪得不得了。平时传纸条,她手臂短得把我肩膀都搭上才能够到,现在却不费吹灰之力直捣黄龙,拧得我终于相信了“骨骼清奇”的真实存在。

“你听我狡辩啊,不对,解释啊。”脑袋一转,及时把“距离”讲是庇护,把“孤立”混淆成独立学习空间。

听完连自己都不信的歪理,糖果红着眼圈,甩给我一个大大的“哼”,趴回桌泪水涟涟。

痒一旦勾起来就得挠舒服,不能停,越停越痒。哭也是,不哭个痛快只会更难受。

不知何时,心态产生微妙的变化,让我冷漠得选择作壁上观。

或许是委屈积累太多,整节晚自习,一直持续着轻细的抽噎声。

我麻木地听着,入耳不入心,完全没有影响做卷子的速度和错误率。

一直到下课铃打响,糖果抹了两边把鼻子,转过头。

她咧开嘴,不再顾及笑不露齿,将重整旗鼓的笑容挂上脸颊。眼神里喜笑颜开的甜蜜和不久前梨花带雨的苦涩,让人觉得仿佛提线木偶一般,笑和哭都在别人决定。

糖果持续没心没肺地笑,笑得让人感觉不是疯了,就是有什么东西附体。而没人知道,爱情远远比一些民间非法组织,洗脑更彻底,也更面目全非。糖果只是为了守护更重要的东西做出了改变。

所有或与生俱来、或后天建立的人格堡垒,在遇到所爱的刹那,全部画上一个大大的拆字,等待推平另筑高楼。所以有的成熟变的幼稚,有的内向变得开朗,有的矫情也变成钢筋铁骨,这种专属的变身,就像奥特曼遇到怪兽才出现一样,只有遇到所爱时才会有。

糖果有,我也有,只是我拆迁重筑的是一座危楼,一座满是小肚鸡肠和虚荣的危楼。

睡不醒的冬三月,谢小强和丁鼎诠释得淋漓尽致。语文老师忍无可忍,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圈,点了两点,义正言辞地注解: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糖果跟着哄堂大笑,随后嘟囔,是三颗。

又引起周围一阵余笑。

我马上秣马厉兵,抄战笔,下战书。

“离老鼠屎远点,免得影响你学习。”

“……我,开玩笑呢。”

“嫌我这颗老鼠屎阻碍你的锦绣前程,后悔了吧!”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我自己觉得我是老鼠屎怕坏了你的前程行了吧。”纸张清脆的撕裂声,不绝入耳,一张一张写满带着弹药的文字,火力压制连续砸在糖果头上,完全不给投降的机会。

糖果的抗击打能力不次于沙袋,委屈的最大积蓄量也不亚于水库,一张一张拆开,认真地读。高三分秒的珍贵相形见绌,剩下半节课始终打理收纳着我的坏情绪。

下课铃敲得热火朝天,奈何不了脸上的冰冷僵硬。

我抱着肩,筹备第二波进攻。

“喂”,一个怯声怯气的音符,冲入阵地。

我抬起头,糖果正望着我,满目柔情。

“我有名字。”语气不改盛气凌人。

糖果托着下巴,柔声细语:“那个,那个不提对错,我向你道个歉,然后重归于好吧。怎么样呀。”说完摆出一个卡哇伊的手势。

“不怎么样,什么叫不提对错,避重就轻,本来就是你错了。”我不依不饶地说。

“好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啦。”说着又是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鬼脸。

嗔拳不打笑面,也实在找不到霸占道德高点的理由,被迫鸣金收兵:“下不为例。”

糖果嘻嘻一笑,满足得像过节收到礼物的孩子。

餐厅早餐新添一个煎饼窗口。牌匾上笔走龙蛇几个大字:一般煎饼。

在资源有限的范围内,但凡标新立异的招牌,总能引来一群吃货趋之若鹜,然后浅尝辄止,再绕有见地地品头论足。

作为美食大国忠实臣民的王重阳,巧舌如簧,以月考相助诱惑、以早恋告发胁迫、以无依无靠祈求,致使我奋不顾身,跳下人海给他排队尝鲜。

“确实不一样”、“很特别”、“煎饼界的一股清流”等等将味道溢于言表的耳边言,助长了排队的耐心。

“薄利多销,七块钱一个,二十块钱给三个。”买家问卖家答。

终于排到了,手里举着二十块钱,心里默默盘算:不给糖果买了,一整个她也吃不下。

想着便把钱往前伸:“要两个。”

“三个吧,没零钱找了。”

正犹豫时候,被递来三个袋子。

米已成炊,再不情愿也只能接下。

王重阳还是老样子,弹射而起,直勾勾盯着煎饼豪华的外包装,迫不及待:“冲这低调的一般二字,就得用来不及刷牙才对得起。”

话音刚落,脆裂声便起,接着是咀嚼和吞咽声,最后随着吧唧声结束了这一口曲折的进食过程。这一口就是多半个。

还能换口气再吃,就感觉不妙。

王重阳举着手中剩下的小半个煎饼,冲我眨眨眼:“原来不是低调,是真一般啊。”

我咬了口,点点头:“原来是价格不一般。”想到排队时充斥在耳畔的溢美之词,心想这也刷单呀。

可能口味为人迥异吧,我期待着糖果的评价,给排队的辛苦一个心理平衡。

然而事与愿违,糖果第一口就吐了。

我一肚子不快,拿起笔,寻衅滋事。

“是不好吃,但别吐呀。粒粒皆辛苦,受不了你这矫情劲。”

“哦,我不吃香菜的。”

“不是芹菜吗,这个月又轮岗了吗?吃了怎么了,还掉层皮呀!大早起排队,就不该给你买!”

一顿笔伐,让糖果伴着泪水继续下咽。

突然,哇一声,鼻涕眼泪随着煎饼一起喷出,铺了一地。

没有送纸巾,没有递清水,没有拍后背,我眼巴巴望着,无动于衷。

糖果擦擦嘴,干咳两声,抬起头泪眼婆娑:“我不吃香菜,是食道过敏。”

“下次什么都不给你买了。”我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糖果起身收拾地板,再无言语。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冷战,我等她回头,不急不躁。

“当当当”,第一节课课半三声桌响,我收到糖果的纸条:从小学下棋,一直没学好,不过有一样学得好,落子无悔。我爱你,无悔。你别不开心,以后有什么不开心,向我倾泻,我愿意做你的情绪垃圾桶。

我没回复,仿佛理应如此。

糖果转着笔,边发呆边等回复,直到下课铃把期待敲散。

糖果回过头莞尔一笑,轻轻按在桌上一张纸条,起身去了厕所。

面无表情技能已经被我使用的轻车熟路,头不抬眼不睁,用一只手慢慢打开:等你长大,直到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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