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人,画中景。
挥剑的画中人与接剑的骇人黑云。
挥剑的白衣少女与接剑的巨大神像。
现实与画景竟是一一对应之后,便是画景与现实融为一体,谷纸月与画中人的身份,巨大神像也与画中的黑云,一一重合。
这说不清的虚虚实实,这道不明的层层叠叠,相互交错之下,竟是在洛水河道上,在冥河幻境中,重构出画中白衣斩龙的场景。
而且因为白衣斩龙图中残留的斩龙剑意,即使谷纸月是凡人之身也能重现出画中气势惊人的斩龙剑。
如此姿势,如此风采,众人开始相信,那画舫上的白衣少女,正是传说中的琉月仙子。
这便是鹿鸣呦谷的无上秘法,梦笔点睛,挥毫为真。
它重现的不是谷纸月本人的斩龙剑,而是世人以为的斩龙剑。
此刻,画中的主角成为了谷纸月,画中的反派便是那巨大神像。
于是,即使巨大神像不可置信,画舫上的白衣少女,依旧挥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斩龙剑气。
无边剑气挥洒而至,巨大神像只得仓促伸出双掌接剑。
然而,无边剑气带着摧枯拉朽的斩龙剑意而来,甫一接剑,巨大神像才惊觉这一剑竟是虚实相交,接无可接!
一瞬失神,眼前剑气的一部分竟是穿过巨大神像的身体,直冲水下,也就是破阵的关键点,沉埋在河底的阵眼所在!
虽是察觉剑气的真正目的,巨大神像却是反应不及。
于是,一剑破阵!
刹时,河道中的阵法开始失衡,冥河幻境与浓雾也逐渐开始消失。
阵眼被破,灵气失散,施术之人受到术阵反噬冲击,受死不轻,法术也再难以维持。
那巨大神像的庄严身躯竟也开始逐渐掉落消散,不一会就显露出其本来面目,从庄严神像中出现的竟是,被邪气四溢的人面怪蛇的躯体包裹住的“谷纸月”和“听罗音”两人。
河岸上的众人此时也惊觉,原来所谓的真神竟是由那恐怖水怪和那两人装扮而成的。
山崖上,那开坛作法的阿九和阿十两人,也因术阵被破而口吐鲜红。
这时,他们也终于明白,刚才那一剑根本不是帆海仙渡的斩龙剑,而是披着斩龙剑的气势,蕴含着阿泷和青衫美少年的所有灵力,以及刚才白衣斩龙图吸收的巨大神像打来的掌力,还有谷纸月手上的琉璃天火之力的虚实之剑。
巨大神像接下的白衣斩龙剑是虚,但带着沛然灵力和琉璃天火破阵而来的剑气却是实。
原来刚才青衫美少年是佯装死亡,就是为了在水中,观察这生生不息的四层大阵的全力演变,在这其中窥探出的关键阵眼,然后在双功合一使出“梦笔点睛”之时,将阵眼的位置告知阿泷。
如果不是他们以为早就死亡的青衫美少年,在水底隐藏气息窥破了他们术阵演变的秘密,那他们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
但世间万事没有如果,他们四人可以故露破绽,让神像借阵重生,那对方也可以故意诈死,伺机破阵。
相同的想法,却是不同的结果。
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句话,阿九不禁大笑了起来,他们果真接不下那一剑,他们败亡得很彻底。
“让阿八和十二暂时撤退,我们还有机会!”
随着阵法的消解,神像的消散,人面怪蛇的邪恶形体也难以维持,不一会竟是化作淤泥沉落河底。
而剩下的“谷纸月”和“听罗音”两人看起来受死颇重,他们的身上也看不见以往的仙风道骨。那“谷纸月”原本春半桃花的脸上更是满目狰狞,她死死盯住了画舫,以及已经转身走入船舱中的白衣少女。
接着,“谷纸月”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一句话:“不管你们到底是谁,敢阻扰我们的好事,天地一道宗记住你们了!”
接着那两人拿出一道符,撕开之后便化作轻烟消失了。
另一处山崖之上,见路遥站了起来,面露赞赏之色说:“一剑双分,虚实交替,以阵破阵,以幻破幻,以真化真,好一个鹿鸣呦谷,好一道斩龙剑气!”
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说:“唉,人神鬼仙正邪混杂,世道将乱。小狐狸,世路崎岖,你的路难行啊,看来我也只能陪你走一趟了。”
不多时,洛水河道上的诸般幻象已经消散殆尽。
随着大战结束,一切尘埃落定,河岸上的众人才缓缓回过神来,这时,他们才发觉,自身仍在青梅渡口,天空上残阳依旧,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没有了骇人水怪,没有了巨大神像,没有了真假仙人,也没有了白衣斩龙。
刚才那光怪陆离的种种,竟是如镜花水月,不甚真切。
这时,滞留在青梅镇的船客们发现河道上的雾气已经完全不见了,再回想起刚才的水怪已经变成淤泥消失,他们不禁欣喜若狂地说:“雾没有了,水怪也没有了,可以去洛神市了!”
“原来画舫上的才是琉月仙子!”
“啊,连仙人都有冒名的,那之前打着‘与仙结缘’的那些道士会不会也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你看他们刚才像是被什么吓到已经跑路了!”
“对了,那艘画舫呢?”
众人想要寻找,却发现那艘载着少年少女的画舫已经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之时,在洛水河下游,洛神市的码头前,停靠着一艘精美的画舫。随后,只见上面缓缓走下一名身穿蓝衣,带着面纱的少女。
画舫之上,本来就在大战的时候消耗不少,如今更是为了给画舫加速,灵力已经所剩无多的青衫美少年,一脸疲倦地向蓝衣少女拱手说:“月照姑娘,感谢你的鼎力相助。”
蓝衣少女问:“你们还会回青梅镇吗?”
“这个当然,毕竟箐瑶和小八还在那里等我,而且我留下了几个人去处理了那些带着功德箱骗人的臭道士,等会也得回去接她们。”
“那帮我向小瑶他们说一声,我走了。”
“好,月照姑娘,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嗯,再见。”
冷淡的一声回应后,带着面纱的蓝衣少女,她便孤身一人,哼着歌谣继续向着前路走去,她腰间缠着雪白长剑,却没有再在腰间系上了那盏七彩琉璃灯,大概是觉得太过显眼所以收了回去。
青衫美少年看着蓝衣少女那一身彷徨冷清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
片刻后,画舫再启,青衫美少年陷入了沉思。
这时,阿泷从船舱中走出,看着沉思的青衫美少年笑着问:“公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替死草人真是好用,下次得找况丫头多要几个。对了,月照姑娘选了什么作为报酬吗?”
“是公子你从阵眼中取出的那颗灵蛋石,特别好看。”
“灵蛋石在世俗是个价值不菲的宝石,虽然已经失去了灵气,但还能换得不错得好价钱,希望对她有帮助吧。”
“不过,公子你也看出月照姑娘的资质惊人,不考虑领她入门修行么?”
“她身上有琉璃天灯,和藏雪先生有纠缠不清的因由,看起来就是很麻烦的事情,而且她的机缘我完全看不透,还是先还了听罗音的人情方便。”
“哦,阿泷知道,毕竟公子和听罗音先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然不用机缘……”
“等一下,阿泷,你在胡说什么?”
“啊,没错,阿泷的确是胡说了,抱歉,不应该是公子。那么,涟清洛小姐,你和听罗音先生……”
当画舫上的两人一边嬉笑打闹,一边远去的时候。
走入洛神市的谷纸月,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客栈,她点了点头,吸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坚毅走了进去。
“还有房间吗?”
听到蓝衣少女的问话,客栈掌柜点了点头,并表示他们这几天客人不多,现在不仅有普通客房,还有天字一号房!
天字一号房,江湖世界中最神秘的客房,虽然谷纸月和倾晚照对这种房间都不太感兴趣,但蓝衣少女是挺激动的。
听到天字一号房,蓝衣少女不禁在心中一阵高兴,她一直都没有住过传说中的天字一号房,这次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她刚准备说出要个天字一号房,但她伸向钱袋的手却是扑了一个空。
蓝衣少女脸色忽然一变,她不由得仔细察看了一番腰间的纳器袋子,发现专门装钱的那个袋子竟然真的不见了。
一定是在青梅镇的时候掉到河里去了。
这个时候,蓝衣少女突然想到,怕不是她今晚又要露宿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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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更新很慢,是我不好。不过本来只打算写个小场面的扮自己和打骗子场景,在不断添砖加瓦的情况,写成了大场面,我原本是想给谷纸月在骗子面前写个足够美和帅的出场,然后打几下就完事了。现在感觉写得有点疲惫,不过青梅镇的场景还是顺利结束了。接下来应该会在上架前恢复一天一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