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神山,是很不可思议的两座山。
青丘山常年青翠欲滴、自然生气,但每当夜幕降临,在月光的映照下,青丘山隐隐透出隐秘妖异的霞光;而姑射山常年白雪皑皑、苍凉荒芜,但日出之时,却可见雾气渺渺,如金光雪顶,隐隐有正大光明之气。
如同镜像一般的双子神山,却能诞生出截然不同的光景与气质。
这等奇异的景象,自然了吸引了桃源花国不少文人骚客的流连忘返。据说千百年来,双子神山无人能登顶,大多数游客进入双山便会迷失方向,只能退而求次走到双山之间的朝阳山谷中的唯一村落——朝阳村欣赏双山之美。
于是那些难以窥得双山全貌的文人便留下了“双山如梦,神人无踪”的美丽传说。
曾有诗赞曰:“青丘仙子月中出,姑射神人雪里来。”
《桃源山河录》中则是记载“青丘百窟藏白兽,其状如狐而双尾,其音若婴,其影美人……”
苍北元年,四月初三。天气温暖,更见春雨连绵。
此刻,在青丘山一处清幽的水潭前,则是有一位身穿青莲襦裙的少女坐在潭水边,一边看着不知名的书籍,一边用双足在水潭中拍打出一片片白色的水花。
就在此时,只见有一条人脸怪鱼突然从水中冒出的,在少女的跟前高高跃起,人脸上的大嘴发出鸳鸯般的叫声,凡人但看这怪鱼一眼都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但青衣少女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反倒跟随着双足拍打水面的节奏,哼着不属于此山的歌谣。
歌声婉约,曲调冷清,水潭之上,与鱼共唱。那人脸怪鱼竟也浮在水面上,用人脸上的大嘴跟随着少女一起哼唱。
他们唱得像是山中的精灵,清澈的歌谣中透露着大自然的水与风。
忽然间,一只白色的小狐狸从树林中钻出,它看到少女与怪鱼齐声歌唱的奇特场景,那张可爱的狐狸脸不禁做出了愣然的表情。
片刻后,那只小狐狸身上冒出一丝青烟,接着嗖地一声,狐身一转变化成了一位只剩下人类特征,长着娃娃脸的少年。
回过神来的娃娃脸狐狸少年看着怪鱼,下意识退了好几步,然后哭笑不得地说:“晚纸小师姐,你又在这和赤鱬一起唱歌了。”
少女闻言收起书本,回首看了狐狸少年一眼。那是一双彷佛充盈着繁星的美丽眼眸,却在回眸一眼,染出一丝百转千回的妩媚风情,加上少女清美如月的脸容上展露出的一抹楚楚动人的病弱微笑,如惊鸿一瞥,让狐狸少年不禁小声感叹:“有时候,真不知道谁才是狐狸!”
这时,少女轻声问了一句:“红袖师弟,有什么事情吗?”
被少女的声音惊醒的狐狸少年,立刻没好气地说:“晚纸小师姐,师父让你赶紧去医馆那里,还有让我提醒小师姐你,下次练完倾城剑法之后,要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村里买烤鸡的话,一定要记得戴上面纱。”
少女闻言歪了歪头,一脸困惑地看着被称为红袖的狐狸少年,似乎听不懂红袖话中的意思。
红袖给了少女一个白眼,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拉着少女往山下跑去。
而在青丘山半山腰往下的一处,有一间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庄园,但朝阳村中的人都知道,那里住一位看起来不过年近三十,却满头白发的神医涟水伊。
虽然涟水伊性格古怪,行事更是随心所欲,但医术实在高明,村里有不少人都受过她的医治,加上她收费便宜,在附近一带也算是小有名气。
来到朝阳村中的游客之中,也有一部分人是为了向涟水伊求医而来。
虽然上青丘山的路难行,而且常有迷雾遮挡,但如果来者只是为了寻找涟水伊的住所,却往往很容易寻到方向。
如今,踏青时节差不多要过去,而村中颇为重要的“月狐寒灯节”将至,但每年的这个时候,村里的游客数量都会骤减。
不过涟水伊却感觉这两天是她最忙的时候,皆因这两天前来求医的人不减反增。
涟水伊的第一位病人,是一个按着手臂进来的阿伯,不过阿伯进来之后却是来回扫视了医馆几眼,随后他露出了失望之色。
“这位大叔,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的左手好像断了。”
“但你按着的是右手臂……”
涟水伊一脸微笑地将阿伯请了出去。
第二位病人是一位看起来像是外地游客的世家公子,只见他捂着心胸进来,一副痛苦难堪的样子。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大夫,我的心病了,我想是因为看不到晚纸姑娘而……啊,曾经沧海难为水,多情自古空余恨!”
涟水伊只好一脸微笑地让公子哥儿出去。
第三位病人是一位英俊少年郎,只见他流着鼻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环视了医馆一圈后,立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说:
“啊,涟长老,我好像感染风寒了……”
涟水伊终于忍不住了,她冲着少年郎的耳边怒喝道:“人类才会感染风寒的,而且你可是有灵力的狐……根本不会感染小小的风寒,赶紧给我滚!”
涟水伊直接把少年郎轰了出去。
刚带着少女赶回医馆的红袖,恰好听到涟水伊的这声怒吼,他闻声不禁同情起他的师父,这两天医馆外头多了一批莫名其妙的病人。
他知道,村里平时并没有这么多人有病痛的,更别说心病,其罪魁祸首,自然是站在狐狸少年身旁的那位长得比狐狸更能迷惑人心的少女。
这两天有不少病人便是为了见他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师姐一面而来。
其实她是涟水伊七天前才突然收下的弟子,于是红袖一觉睡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师姐。
世事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候你觉得你入门早就可以当前辈,其实不然,涟水伊是用事实告诉了红袖,何为世途险恶,狐心不古。
“红袖,你们终于回来了!对了,我和纸……晚纸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医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的好徒弟!今日的诊疗金全部都是属于你的了。”
涟水伊一脸惊喜地把红袖按在座位上,然后像风一样带着少女消失在红袖的眼前。
红袖似乎对涟水伊一言不合就消失早就习以为常,他并不好奇涟水伊和少女要去做什么事情,据说他这种没啥好奇心的狐狸是百年难得一见,能修炼成人已经是万幸,比起小说里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件,他更喜欢青丘山上的日常。
至于留下来看门馆这件事,往好处想,他等会可以拿诊疗金去朝阳村里买一些好吃的糖葫芦了,而有一个人也很喜欢吃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