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红袖在浮木上,与渎雪剑意对决之前的黄昏时刻,在这片海岸的另一边,有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那里的村民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近乎一成不变的的生活。
这时,还没有完全入夜,却已经有些热闹的渔村酒馆里,正传来响亮的碰杯声和阵阵的喧闹声。
“最近的运气真是太差了,每次出海都只有小鱼两三条。”
“是啊,这些日子的天气说变就变,明明出海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不消片刻就下起了暴雨,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有拜神,触碰了海神的霉头……”
“说到这,我听说隔壁村有人去海上钓鱼的时候,看到了一头比鲸鱼大了有十数倍的海兽影子!”
“那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海神大人吧?”
“哈哈哈,海神大人哪里是如此容易就被人看到的,我看你是醉得不轻。”
酒馆中的渔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渔村中的琐事,说到尽兴之时还会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名脸戴轻纱,身穿脱俗灵动的白色留仙裙,看起来与整间酒馆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少女走了进来。
虽然酒馆中的人们看不清少女的脸容,却被那少女冷清朦胧的气质吸引住了目光。
酒馆一楼的角落中,有一名衣着光鲜的黝黑男子,却在注视了少女一会之后,突然面露惊色。
但吸引他却不是少女本身,而是挂在少女腰间的袋子。
没错,那是闪烁着灵光的腰袋。
虽然酒馆中其他人看不到,但他隐约间有发现,少女的腰间袋子外面,有一点溢出的灵光,那可是法器才有的光辉!
下一刻,来到柜台前的少女,在询问了几句之后,不由得用略带诧异的语气问:“真的没有烤鸡了吗?”
酒馆老板点了点头道:“是呀,毕竟我们这喜欢吃烤鱼的人比较多,烤鸡出炉得很少。要不,这位姑娘你试一下我们的天下第一神奇烤鱼?保证你吃完滋润养颜,齿颊留香,永生难忘……据说就连海神大人都赞不绝口!”
谷纸月闻言不禁有些失望,虽然酒馆老板把自家烤鱼吹得天花乱坠,但她只对烤鸡情有独钟。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和老板道了一声谢谢后便转身离去。
只是谷纸月在走出酒馆的时候,却不由得心生困惑,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烤鱼不感兴趣了的呢?
在谷纸月的记忆中,她小时候的确很喜欢吃大师兄做的烤鱼,但如今的她却更喜欢吃烤鸡,这是为什么呢?
但吃不到烤鸡说不定也是好事,至少她那干瘪得近乎脱水的钱包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这也意味着,谷纸月他们在去往东渡青帝城的时候,大约有几天是不用吃风了。
与此同时,酒馆一楼角落的方桌前,有三名身穿麻布服饰的黑瘦汉子,正对着那名衣着光鲜的黝黑男子敬酒。
只是那男子有点心不在焉地把目光往酒馆大门的方向扫去,直到白衣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边缘,他才按捺下心中的激动。
这时,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觉大哥,听说您学道有成归来,不知您……可有学会招鱼生财的仙术?”
黝黑男子闻言,立刻把目光从酒馆大门处收回,他立刻灌了一大碗酒,诡异一笑道:“哈,招鱼容易,生财更是不值一提,但你们……可有胆量和哥去干一票大的,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就连长生不老都不在话下!”
虽然吃不到烤鸡,但谷纸月出来酒馆之后,还是往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地走去。
这个小渔村里,有一位手艺出众,可以用普通衣料编织出,形似道盟仙裙款式的裁缝。
这是谷纸月在上一个镇子的茶馆中,听来的消息。
但也不知道她今天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差,当谷纸月来到裁缝家里,欲取等待了两天的衣物,却听到了一个令她略感意外的消息。
“月姑娘,真的很抱歉,你要的仿仙裙,现在都没有做好,我也……”
谷纸月皱了皱眉问:“可我记得说的是……两天,没错吧?”
编织衣物的女子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有些无奈地看着谷纸月说:“虽是说好的只要两天,但临时发生了一点意外……月姑娘还可以再多等几天吗?”
“但我明天就得离开这儿了,那……可以退钱吗?”
“退钱啊……这个,哈哈哈哈哈……”
女子听到这,却是发出了一阵尴尬的笑声,随后她低下头一阵咕哝,“这下糟糕了,哪里还能退什么钱,估计都被大师父拿去买酒喝光了!”
虽然女子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小,但那满是抱怨语气的话语,仍旧被修炼了冬雪幻魔诀的谷纸月听到了。
“嗯?”
“可能,或许,大概……钱是退不了的,月姑娘不如多等……”
谷纸月一听不仅衣服没有,就连钱都可能拿不回来,她沉默了一会,忽然用那双空洞呆滞的眼睛,直视着那名女子,随即声音凄清地唤出了一句:
“姐姐……”
女子闻言,对眼瞬间,只看到一双漂亮得应该包含星辰的眼眸,可是那双眼睛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通红,好似藏了太多的辛酸,一眼尽带风霜,如无声幽咽,使人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我离开家之后,一直都住在破庙,没了这些钱,我们就得去吃西北风了……我捡贝壳存了很久,才能够买一件漂亮的衣服,然后和别人一起回家,可是姐姐你却说……”
在谷纸月的话语,和那双令人悲伤的眼睛的引导下,那女子立刻联想到了一个离家出走,迷失方向,身如柳絮,流浪飘零,孤身一人流落江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见了多少人情冷暖,最后终于寻找到了家的道路,那即将到来的美好的人生却因她之故而无情拦截下来的悲惨少女身影。
想到这,女子突然冲出来抱着谷纸月,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说:“月姑娘,你过得太苦了!都是溪泠姐姐不好啊!呜呜呜呜……”
很快,那自称为“溪泠”的女子便告知了谷纸月,原来一直以来,制作仿仙裙的都是溪泠的师父。因为编织仿仙裙的技术,溪泠还没有学会,她一直都是代她的师父向客人收费,然后当师父做出来后,再由她交给客人。
而且通常来说,一件仿仙裙只需要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可以做好,但不知道为何,她师父这次做得特别慢。
至于能不能退钱这件事,溪泠直接把她师父的地址告诉了谷纸月,还给了一封写着大大的“债主”两字的亲笔信,让谷纸月亲自上门去找她师父算账。
谷纸月看着溪泠如此轻车熟路就把信件写好交到自己手上,她不禁有点怀疑这种情况会不会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但在接过信的时候,谷纸月注意到了溪泠手上带着一串朴素的木质念珠,那念珠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谷纸月仔细一看,却发现念珠上面竟然隐隐有道金色光辉一闪而过。
谷纸月见状不由得心中一惊。
禅台佛气?
察觉到谷纸月的目光,溪泠摇了摇手腕上的念珠,笑着说:“哦,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珠链,不值钱的玩意,只是他让我一直随身佩带,据说可以辟邪化灾。”
谷纸月闻言,不由得对溪泠口中的师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