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噤声,见是重山提着不少东西进来了就松下一口气。
“殿下,您要的东西已经买齐了,属下告退。”
他真是放下东西就走了。我拿起一个罐子捻了点里头的粉末轻嗅。嗯,是上好的木棉粉看起来东西都是好东西,连纱布都是上好的呢。
我把瓶瓶罐罐都放进药箱里,纱布与我的小到一起压箱底。
“哥哥,我们出去吧。”我抓起被我放在一边的幂篱戴上冲兄长道。
兄长叹了口气,伸手把我的幂篱取下,递给我了一块面纱:“出去诊病的话,幂篱多有不便,戴这个变好。”
我伸手接过那块白色面纱,围上,拎起自己的药箱,便开门往下跑。
我听见兄长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我跑下了楼。
我们一路往东边走,一路出了城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沙丘上,有一个小型的聚居村,我与兄长对视一眼,便往那处走。
走到村口,我见那个村碑上刻着“小沙村”,我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抬脚便往里走。
这里确实荒芜,比起城中热闹的景象,这里就像是块野坟地一样,要不是这里还有几条狗冲我吠,我还以为这里没有人烟。
我看见兄长也皱起了眉头。
心里暗自说到:这里确实不像话。
“诶!诶!那位姑娘,请等一下。”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的医铃是悬挂在腰跨处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听见铃声寻来的。
我转头一看,见约莫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姑娘,我见你悬着医铃,你可是铃医?”他喘着气问。
哼,还真是循着铃声来的呀。
我故作孤傲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应答。
“那便好,那便好。”那个男人大喘气,然后看向兄长,“我家中的闺女不知生了什么东西,能求您给瞧一瞧不?”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遇到女子行医一般都是问同行的男人。这个时候我就不禁感慨一下,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真是低下。
兄长和我同时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我向兄长使了个眼神,然后兄长就问:“大哥,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安静啊?”
确实安静过了头,若非是感知,确实有人在屋子里,我都以为这里是荒村。
那个汉子叹了口气:“您有所不知啊,这里不常有人经过,也就是要收税了的时候,镇上派个人过来,但我们这里一没地二没粮,只能做一些倒卖的活计,啊,到了。”
我抬头看了眼那间屋子的门,看上去比周遭的房子要好上许多,这男子看起来是这小沙村里面家境条件比较好的了。
我被引到她女儿的房间里,推门进去,便被屋内的霉味呛住了。我皱紧了眉头,打开了一旁的窗子,支好,这才看向床榻上的女孩。
我搭上女孩的脉,把了一把,又瞧了瞧面色,不语。这个女孩的骨龄才十三岁,虽然在这个年代,十三岁已经是可以初出阁嫁人的年纪了,但是在我看来还太小,还面黄肌瘦的可怕,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有了身孕。
在这个普遍不拿女孩子当人看的年代,我并不能判断这个女孩儿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所以我只能使用一些小方法,我从魔界带过来的方法。
人与人之间是有灵性的,若是亲生父女,他们身上必然会有父女之间的因果联系,但是这对“父女”上面并没有。所以那个男人在说谎,这并不是他的女儿。但是我却发现了,这对“父女”身上居然有,只有有过鱼水之欢的人才会有的因果联系。
我闭了闭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怒骂那个男人禽兽,畜牲,猪狗不如。居然对还没有及笄的女孩下手。
我打开药箱,取出一盒膏药,荨麻疹并不是很要命的病,只是这孩子的身体,唉,这也不是我想管就能管的。
我慢慢帮她涂上药,应该是热痒感不在,她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盯着我。
“醒了?”我轻道,她现在像一只受惊的小羊,我必须要安抚她,不动声色的安慰她,他才能把毛理顺,恢复柔软。
他的手揪紧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颤抖着,小声问:“你……你是谁?”
“我是一名铃医,哝,你看,那是我的药箱。”我指着那个打开着,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的箱子说。
这孩子……
她好像是相信了,慢慢坐了起来,小声说:“谢……谢你来看我的病。”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是你爹爹让我来看你的。”我应该让她自己说出来,这样我才有把握帮她。
果然那个女孩颤抖的更厉害了:“他不……他不是我爹爹。”
我叹了口气,把膏药递给了她:“你一定不想我帮你涂吧,那你自己来吧,我先出去一下。”这个孩子需要一个平复心情的时间。
我跨出了房间,见兄长在一旁等我,但不见那个男人的踪影。
“如何?”兄长问我。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从何处开口,把女儿家的私密事挂在嘴边,总是不大好的,但还是叹了口气,说:“那个男人在说谎里头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而……而且……他可能,可能侵犯了她。”
我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个不那么难听的词,并把话中的意思说的模糊不清了一些。
兄长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平静的说:“那个男人叫丁大贵,方才与我聊了一下,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我在这个宅子里面找到了三个女孩,大不过及笄,小不过九岁,都被打晕放在一边。还有那个树下有不少血迹,看颜色应该是不少人堆起来,我怀疑那棵树下不只有一具尸体。”
听着兄长平静的语气,我咬着牙低声道:“哥哥他们都还没有长大啊,里头那个孩子怀了孕,这个年纪就有了身孕,底子还不大好,她生下那个孩子,人就肯定没了。她现在那个样子,要是再不好好养着,等到及笄就废了,那个男人……他真是猪狗不如,真应该让我把他给拆了!”
这些女孩子都真的只是豆蔻枝头啊,他们也许只是路边的苔花,但是“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啊,那个男人让我拆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我先带你去看看那几个孩子,若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便把她们都送回家吧。”兄长领着我往正房走去。
正房里面没有好的床和褥子,里头湿气重,味道更是冲鼻,角落里绑着三个昏迷的女孩子,我细细分别把着脉,又把每个人的身体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几个没有受到摧残。
“兄长,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偏房的那个女孩子。”我走出正房,对站在门外的哥哥说。
我想那个女孩子应该平复好心情了吧?
熊掌点了点头,与我边走边说:“这么多个女孩子,丁大贵自己不可能用得完,所以丁大贵自己不是主谋,这里顶多算是个仓库和坟场。”
“对这里头的大鱼是谁还要再钓,里头的那个小姑娘变得很重要了。”我严肃道。若这些女孩儿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或许还真的处理不了了,若是掳来的那便是要上报州府了,只是州府是否就是那条大鱼呢?”
“好了,你去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兄长负手而立。
有兄长在外面守着,我充满了安全感,我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去了。
里面的那个小姑娘抿着唇,眼眶子红红的,看起来哭过。我暗自叹了口气,柔声问:“现在好一点了吗??”如果现在问他,很有可能会引起她的警惕。
“嗯。”她抽了抽鼻子,“我刚刚都听到了,大贵哥是好人,我原本都快被饿死了,是他把我带到这里的,还请了你来给我看病。”
我攥紧了拳头,坐在她床边问:“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我松开了攥紧的拳头,牵起了她另外一只手问,“那他跟你做了什么吗?”
丁大贵,这个男人说不定只是一个饵。
她抽了抽鼻子,细声细气的说:“我叫吴四丫,姐姐,你说的是和我做什么,是指他们说的每天晚上的游戏吗?”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凝固住了,这是多么恶心的说法。
“他们?能和姐姐说说里面有谁吗?”我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忍住恶心,细问。
他们……哼,居然还不止一个人。
我虽然怜悯这个女孩子,想要帮她,就必须让她揭开自己的伤口。我知道很痛,但是在这个世界不能用回溯的法术,只能靠人说出来。
五四压皱了皱自己淡淡的眉毛:“和我一起玩的有四个叔叔,他们每次都弄得我好痛的,我一点都不开心。”
小孩子只知道玩乐是开心的,那群恶心的人,居然……居然……
我现在想要不要把她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告诉了她,她可能承受不住而崩溃,若不告诉她,她将来还是会知晓的,晚痛不如早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