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那巨大的、以乳为目的双眼,原本燃烧着疯狂与毁灭的火焰,此刻却如同被清泉洗涤过一般,变得深邃、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历经万古沧桑的疲惫与……骄傲。尽管他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裂痕,金色的神血不断渗出,气息也比巅峰时期衰弱了大半,但残存的力量依旧磅礴,至少还保有三成左右的实力。这对于一位半步十阶的强者而言,依然是足以碾压绝大多数存在的恐怖力量。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威压都让周围的空间微微震颤,仿佛这片宇宙无法完全承载他的重量。很快,他那如同山岳般的巨掌,便轻柔地托起了因力竭而几乎无法动弹的夏晓,以及被她紧紧护在怀中、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曳潼雨。
此刻的夏晓,虚弱到了极点。刚才那场超越极限的对轰,几乎榨干了她和曳潼雨所有的力量,融合被迫解除,反噬更是让她五脏六腑都如同移位般剧痛。她试图催动体内残存的黑渊物质挣扎,但力量刚一流转至胸口,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气息愈发萎靡。
‘可恶……难道我今天,真的要陨落于此了吗?’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夏晓心头,‘我还没有踏足半步十阶,还没有找回小雪,还没有……’
然而,预想中被捏碎的痛苦并未到来。相反,一个古老、苍劲却异常平和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
“这位小友,不必惊慌。老夫……多谢你了。”
夏晓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刑天那双巨大的乳眼。
“你……你的理智……回来了?”她用意念艰难地回应。
“不错。”刑天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与感慨,“缠绕在我周身的这些血红色战纹,便是应龙那老儿的手笔。他以我的战神精血为引,构筑了一座我根本无法凭自身意志挣脱的灵魂囚笼,将我化为一头只知杀戮的狂兽。若非你刚才那招‘开天门’蕴含的极致破灭之力,恰好击碎了战纹的核心节点,老夫恐怕至今仍沉沦于疯狂之中。”
夏晓心中恍然,随即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所以……真正复苏了的你,还会选择与我为敌吗?按照地球意志的指令……”
刑天的意念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骄傲:“地球意志复苏我,根源指令确实是诛杀你这‘破灭之主’。但是,老夫身为战神的荣耀,绝不允许我对眼下这般油尽灯枯、毫无反抗之力的你出手!那是懦夫的行径,绝非战士所为!”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为破灭之主,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一个时辰……不,或许更短,待你力量恢复到九阶九层的常态,而我的力量也会因伤势暂时压制在同等境界。届时,你我再行公平一战!如何?”
听到这番话,夏晓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在刑天的掌心中放声大笑起来,尽管笑声牵动了伤势,让她咳嗽不止,但其中的畅快与敬意却毫不掩饰:
“哈哈……咳咳……哈哈哈!好!好一个战神刑天!不愧是上古时代便以战意与荣耀闻名的大神!这份气度,我夏晓佩服!”
她止住笑声,眼神变得认真而炽热:“不过,刑天大神,这场决斗,我想约定在一个月之后!”
“哦?为何要等一月之久?”刑天有些不解。
“你才刚刚真正复苏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对一切都还一无所知。”夏晓解释道,“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再度投身死斗,甚至可能再度陨落,岂不是太亏了?这一个月,我想邀请你,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看看人类在这片星空下创造的文明与奇迹!倘若一个月后,你依然认为与我必有一战,那我夏晓,必定奉陪到底!”
刑天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顿,他那双乳眼第一次真正地、带着好奇地“望”向远方那些悬浮在星空中的钢铁巨构——殖民卫星、星港、以及更远处反射着太阳光辉的地球。沉默了片刻后,一股带着些许期待和沧桑的意念传来:
“这个时代……确实与上古截然不同了。好!老夫便依你!这一个月,就由你带领老夫,领略一番这……新时代的风光!”
一个时辰后,七号殖民卫星外
夏晓盘膝坐在一块陨石上,周身黑渊物质如同活物般蠕动,修复着她受损的躯体和能量脉络。得益于破灭之主强悍的恢复力以及合体状态下分担伤害的特性,她的伤势稳定下来,力量也恢复到了九阶九层。
另一边,刑天也结束了短暂的调息。他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神光流转。那高达五十米的巨人之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凝练。最终,化为一名身高十尺(约三米三)、筋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力量感的魁梧巨汉。虽然体型缩小了,但那股源自战神的磅礴气势却更加内敛而深邃,令人望而生畏。
夏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刑天面前。尽管对方缩小了体型,但她仍需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她礼貌地伸出右手,脸上带着一丝现代人特有的、略显随和的笑容:
“欢迎来到新历68年,刑天大神。接下来这个月,你在七号殖民卫星的所有消费,由我买单。”
刑天看着夏晓伸出的、相对于他而言显得十分“小巧”的右手,似乎愣了一下。他犹豫片刻,最终只是伸出自己一根粗壮如胡萝卜的食指,轻轻碰了碰夏晓的掌心,算是回应了这份他不太理解的“礼节”。
夏晓也不在意,笑了笑,转身抬手划开一道巨大的空间之门。门的那一头,正是她在七号殖民卫星最高指挥部的办公室。
七号殖民卫星,最高指挥部办公室
当夏晓领着缩小体型后依然如同铁塔般的刑天穿过空间门时,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早已接到通知在此等候的陈瑜、V和韩元海三人,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位只存在于神话典籍中的上古战神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时,那种源自生命层次和历史厚重感的压迫力,还是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
陈瑜双手微微颤抖,两个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强行维持着镇定。韩元海则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刑天魁梧的身躯和手中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山海经》刑天画像之间来回切换,脸上写满了学术性的震撼与无措——真实的刑天,远比画册上描绘的更加威猛、霸气,那是一种历经血火淬炼的、无法复刻的神韵。
而V,这个向来思维跳脱的家伙,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竟然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刑天那标志性的、以双乳为目、以肚脐为口的“面容”,然后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差点当场石化的问题:
“那个……刑天大神,冒昧问一下哈,我很好奇……您平时是怎么区分自己是头疼还是胃疼的?”
“噗——!”
刚迈过空间门门槛的夏晓,听到这个问题,一个趔趄,差点直接脸着地摔在地上!幸好她九阶九层的反应速度和悬浮能力救了她,让她险之又险地稳住了身形,但脸上的表情已经精彩得无法形容。
就连刑天本人,听到这个前所未有、角度清奇的问题,那威严的“面部”也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茫然和巨大的疑惑,转头看向刚刚稳住身形、一脸无奈的夏晓。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思维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吗?’
夏晓扶着额头,感觉血压有点升高。她没好气地走到V面前,用尽量“礼貌”但不容置疑的力量,把这个专门破坏严肃气氛的家伙“请”出了办公室。“你先出去冷静一下!”她低声咬牙道。
不过,经V这么一打岔,办公室里原本凝重到几乎结冰的氛围,倒是瞬间缓和了不少。刑天似乎也对现代人类这种……不拘一格的“勇气”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敬重”?毕竟,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还真没谁敢这么直接地问他这种……涉及生理构造的哲学问题。
夏晓无语地扶额,指了指办公室一侧那张特意为刑天准备的、加固加大的巨型沙发:“刑天大神,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在那里休息一下。我得先把和我合体一起战斗的……我老婆送回家休息。”她说到“老婆”两个字时,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语气坚定。
刑天点了点头,声音如同闷雷,但语气平和:“好,老夫在此等候。”
夏晓的别墅
一回到别墅,夏晓立刻解除了与曳潼雨的合体状态。光芒闪过,两人分离。与刚返回时曳潼雨昏迷不醒的状态不同,此刻的曳潼雨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弱,但意识已经清醒,正靠在墙壁上调息。合体状态一荣俱荣,夏晓恢复的部分力量也反馈到了她身上。
“夏晓,”曳潼雨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清澈,“你觉得……刑天值得信任吗?”
夏晓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语气肯定:“倘若连战神刑天都不值得信任,那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神祇能信了。真正的战士,会将战斗的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一个月后,我要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中赢他。当然……”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让他理解我们的道路,甚至加入我们,那就更好了。毕竟,从某种角度上说,我和他是同一类人。”
曳潼雨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明白了。放心吧,这一个月我会尽快恢复,到时候的战斗,我会作为你的助力参与。怎么说呢……”
她忽然凑近夏晓耳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将为你所用。”
夏晓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有些慌乱地转身就想溜回办公室:“知……知道了!我先把刑天安顿好!”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曳潼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腕一翻,拒万象的力场悄然发动!一股无形的牵引力瞬间作用在夏晓身上!
“诶?!”
夏晓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拽得向后倒去,不偏不倚,正好跌入了曳潼雨早已张开的怀抱中!
“喂!你干什……呜……!”
她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另一片柔软而带着些许凉意的唇瓣堵住了。曳潼雨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带着些许霸道和不容拒绝意味的吻,加深了。
……(此处省略五百字不可描述之画面)……
与此同时,远在最高办公室,原本正释放神感感知七号殖民卫星整体情况的陈瑜,精神力恰好扫过别墅区。当“看”到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时,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局长老脸一红,如同触电般瞬间收回了所有精神力,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笔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给年轻人留点隐私,留点作为领导人的尊严吧……”
而办公室里,刑天则对桌子上那个会发出嗡嗡声、还能流出黑色液体的“铁盒子”(咖啡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谨记客人之道,只是好奇地观察,并没有贸然动手。
足足十分钟后,夏晓才一脸红晕、头发微乱、带着些许狼狈地重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嘴唇似乎还有些红肿。
V和韩元海努力憋着笑,连一向严肃的陈瑜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办法,虽然夏晓是七号殖民卫星战力天花板,这几年斩杀星空族群如砍瓜切菜,威望极高。
但谁都没有想到啊,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在战场上霸气无双的破灭之主,在和自己伴侣的“私下较量”中,总是处于下风,甚至据说每次都是她先喊安全词。
(夏晓:诽谤啊诽谤,夏1是对的!)
夏晓被三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强行板起脸,咳嗽一声:“咳咳!那啥,陈叔,韩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赶紧的,拿出个章程来,接下来几天,好好让刑天大神体验下现代生活!我这边刚感应到,木星方向又有不长眼的东西被零和刘晓故意放进来给我练手了,我得去处理一下。”
她转身,对坐在沙发上好奇打量咖啡机的刑天抱拳致歉:“刑天大神,实在抱歉,因为我身上这‘晋升烙印’像个灯塔,总有些苍蝇闻着味过来。我得去清理一下,接下来几天恐怕没法亲自陪您。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跟陈局长和韩教授提,他们会尽力安排。”
说完,夏晓不敢再多停留,生怕曳潼雨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身影一闪,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木星方向疾驰而去。她能感知到,那里有一个散发着强大气息、体型巨大的不明生物正在逼近。
太阳系边缘,激战正酣的某处宙域
刘晓随手一枪,将一名企图偷袭的、外形类似巨型章鱼、能量层级达到半步十阶二重天的星空强者捅了个对穿,对方瞬间化为飞灰。他甩了甩枪尖并不存在的“污渍”,对不远处正挥舞长棍将一群小型星兽砸成宇宙尘埃的零说道:
“喂,零,你说咱们这次故意放过去的那个大家伙……对于夏晓那丫头来说,是不是有点太难了?那玩意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零一棍清空了一片区域,闻言冷冷地瞥了木星方向一眼,语气依旧平淡:“难度,是成长的催化剂。况且,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