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的气温总是偏温和的，就算在极寒的腊月也不见得会下一场雪，因为沿海的原因，在外地卖出天价的海鲜就便宜了不少。
大海为贫穷的白露一家提供了较为实惠的蛋白质，带着几分湿气的海风更是让这里四季如春，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但这次的东季却显得有些不同。
“快看啊，妈妈。”
柚子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雪人，一脸纯真的喜悦，好像是找到了最棒的玩具一样。
“嗯，好漂亮啊，是柚子自己做的吗?”
白露揉了揉柚子的小脑袋，温柔的询问着。
外面也只是铺着一层薄薄的银沙， 甚至不足以覆盖每一层的房顶和树梢，所以柚子制作的雪人只有可怜的十几厘米高。
个头虽小，但样子却格外的精致可爱。
两个如蒲扇般的手臂是由银杏树的嫩叶制成，柚子还细心的用两颗小石子为它点缀了两颗眼睛，材料虽简陋但却并不难看出作者的细心。
也是，柚子在班上的手工课一向是名列前茅呢，不愧是枫姐姐的女儿。
想到此处，内心的欣慰转化为一种说不出的酸楚，隐约间在柚子身上看到了那个明媚温柔的女子，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姐姐。
‘还真是，有一点像啊。’
‘姐姐是多么优秀的人啊，那么善良，那么美丽，为什么却是你先去了呢。’
生活的苦难并不能压垮少女稚嫩的肩膀，但不经意间的回忆却令她眼眶发酸，前些抑制不住藏在内心的感情。
接过柚子的雪人，白露把它和玻璃瓶中的那株梅花的枝桠放在一起，让它们在那张小小的餐桌上相互依靠，那也是柚子采回来的。
跟在白露的身边，柚子再也享受不到那份优渥的生活，先天早慧的她又不愿和同龄人玩那些幼稚的游戏，所以总是显得格外孤单。
“没关系的，妈妈。”
好像察觉到了白露的心情，柚子突然毫无预兆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坚定的看着白露的眼睛。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没想到反而是柚子先安慰自己啊。
白露顿时感到一阵好笑，已经成年的自己难道还没有小柚子坚强吗？
自己失去的是一直陪伴的姐姐，但小柚子可是失去的相依为命的父母啊！
“没事的，没事的，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吧。”
轻抚着柚子细嫩狭窄的后背，白露轻轻安慰着，这是她曾经对姐姐的承诺啊。
水煮蛋和小米粥……
这就是白露和柚子的早餐，虽然不算丰盛但也足以维持一上午的能量消耗了。
考虑到柚子正是长身体的阶段，白露还特意为她的粥添置了几片小鱼干。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两人。
柚子看了白露一眼，得到点头的答复后就去拉开了门。
那有门铃不按非要敲门的爱好，再加上那特别有格外有规律的节奏，就算不用猫眼往外看白露也能猜到是谁。
“早上好，房东小姐。”白露站起身打招呼。
门外是一个看起来格外明媚的女孩，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有些欠欠的笑意，衣着橘黄色的外衣，好像永远都这么有活力。
对于这个人，白露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她始终不了解山茶小姐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感情，如果真的只是关照和怜惜的话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山茶开心的揉着柚子的脑袋，顺手把一条米黄色的温暖围巾在她肩头绕了两圈。
“山茶，其实你不用总给柚子买东西的。”
穷人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矜持，他们不愿欠别人什么东西，也不喜欢参加聚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可以与别人分享。
某种意义上，自己欠山茶的已经越来越多了，房租，人情，照顾柚子的精力，还有给那个孩子的礼物……
感情这种事上，亏欠的越多越难以保持两人的平等，到最后甚至都没法拒绝对方不合理的要求。
这种感觉令白露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虽然山茶小姐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过分的请求。
“我是来蹭饭的！”
这么说着，山茶毫不客气的为自己也盛了一碗小米粥，然后顺手把自己带来的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山茶带来的早点看起来格外精致，那都是她亲手制作的。
“柚子你们今天准备去哪里玩啊?”
山茶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番茄和火腿。令它显得格外鲜艳，远比白露那寒酸的小米粥要吸引人。
“我和妈妈还没有决定好呢，山茶姐姐。”
小家伙懂事的回答，随便对带来食物的山茶道谢。
小脸在热气的渲染下变得红彤彤的，从小的养尊处优让她的肌肤看起来细嫩又白皙，安静素雅的性子也带着几分大小姐的矜持。
“好可爱哦，受不了了！”
山茶自己捧住柚子的小脸，把它当成糯米团子一样揉搓着，脸上的笑意几乎止不住。
“唔，不要……”
含糊不清的话语从柚子口中挤出，但配上它可爱的样子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要不柚子你也叫我妈妈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了，怎么样?”
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在开玩笑一样，在已婚女子中这种收干女儿的玩笑其实很常见，大家总是心照不宣的笑笑就过去了。
但白露却知道山茶没有开玩笑，因为她看到了桌下山茶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右手，还有那不时挪动位置好像无处安放的小脚。
这说明山茶的内心并不平静。
“山茶，这……”
白露还没有说完就被山茶用食指点住了唇间，剩下的话也只好咽在了肚子里。
“没关系，让小柚子说嘛，我看小姑娘可爱，想认个干女儿也没什么吧。”
山茶已经笑嘻嘻的，她明白责任的重量，也并非灵机一动，这是她已经考虑许久的想法，并为此做了一晚上的心理构建。
白露实在是太忙了，忙的都有时间照顾柚子，没法接她放学，没法给她准备晚餐，这是她无法否认的事实，也是山茶的底气所在。
“嗯，不行哦。”
让两人意外的事，柚子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这个提议，而且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山茶露出一丝苦笑，接受了这个已经预想到了的答案，虽然早知道大概率会这样，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能告诉我原因吗，我不会生小柚子的气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接着问道。
“因为山茶姐姐才16岁啊，还没有成年，怎么能当我的妈妈呢！”
柚子随口回答。
……
（主角的名字从谷雨改成白露了，文章的修改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请大家不要介意>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