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暗透進光亮的那一刻起,世界迎來了重構工作,原本的支離破碎,再到點線面成形的過程,某個人的時空重回了新生。
一位女孩,感受著內臟的劇痛,四肢的無法動彈,以及急促的喘息,彷彿要撕裂她的一身。
「好痛……」
緊接著,腦部的動盪,伴隨而來的暈眩不適,嘔吐味堆積於咽喉處,女孩忍不住便灑了一地。而女孩緩慢睜眼,幾張畫面閃過眼球,紅色的世界與一團黑物。
「那是……我好害怕!」
隨即而來的是灌入鼻腔的濃稠腥味,她忍不住又製造了一次混濁物質。待到恢復平靜,女孩才抹了嘴角上的殘渣,順勢帶走了剩餘的異味。
而只顧著傾瀉的女孩,頓時想了想,順口溜出來的言語令她一愣,口中的「我」究竟代表了什麼?還有「害怕」的概念,皆不得而知。
她的一切皆是未知,矇矓的視線緊盯那描繪出的輪廓,她並不知道映入眼底的究竟為何物。趁著視野的清晰,總算能冷靜觀察四下。女孩身在的空間頗奇異,不規則的牆面編排,迷宮似的路途,迷亂女孩的判斷。
「這是哪裡,我想回去!」
可是女孩陷入二次困惑。
「回去……回去哪?」
近乎耗盡腦汁的高速運轉,痛感再次來訪。
「不能再想了,必須,先走出去。」
女孩支持起慘烈的軀體,途中少不了苦聲呻吟,好不容易倚靠著石牆站起,然而不過多久又痛地跪倒。
「站不起來。」
帶有些微哭腔,女孩好像學習到所謂「絕望」。她都有些佩服剛清醒的自己,吐出那麼多東西卻沒有沾染到除了嘴角以外的部位,或許正是因為那時她是撐著地面的原故。可是用盡餘力的女孩只好緊密與冰冷地面接觸,苦苦落淚。
「有誰嗎?有誰,可以幫幫我?」
聽見無限回聲,看來是無從期待,只能等著時間流過。不顧嘴裡喊的是什麼,唯一的訴求即是脫離困境。
這時,有個宛如遐想的人物出現。細薄黑色外框,就在數步之外的距離。
她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是,什麼人?」
女孩此刻理解對方的定義是人,中空的軀殼就是最終型態。眼見那人逐漸逼近,一瞬間掐住她的頸部,後背被迫抵住牆面,使她失去呼吸能力。
「住,手……」
薄弱的求生,顯然不減對方的意志,甚至施加進一步的力道。為了避免窒息,女孩試圖拉開那人的手臂,只是此行為固然是徒勞。
「我,不想……還不能,去見爸爸,媽媽……」
意識消亡的前一刻,又冒出個女孩無法理解的名詞,之後便像是睡去一般,獲得未知的擁抱。
沉入無限延伸的夢境,女孩總感覺自己早已度過完整的一生,那紅色的終點,紀錄了點點滴滴,紀錄了……紅彩的詩篇。
「啊!」
女孩在床鋪之上清醒,每吋肌膚皆直冒冷汗,由於那畫面過於真實,真實地嚇人。
「這是,屬於我的東西嗎?」
愈是深入思考謎題,腦袋的疼痛越是激烈,況且模糊的印象加深,好似本來就沒打算逗留的意思。女孩甩開一切思緒,轉移注意至自身周遭,發現景致與她昏厥前類似,迷宮的特色被保留了下來。
想到這裡,女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熱情的心跳動,真實而非虛假。她總感覺這是能夠維持活動的源頭,又與方才的經歷結合,令女孩渾身顫抖。
「我,應該已經……」
內心處於混亂的她,急需冷靜的解救。而為了明瞭疑惑,女孩下了床,移動尋找起線索的痕跡。
放眼望去,無數個通道擺在眼前,女孩愣於原處,恐懼和憂慮鎖住即將邁進的步伐。躊躕許久,女孩發現其中有一道漫長的走廊吸引著她前行,那裡富有熟悉和溫暖,即便女孩不知原由,她深信那是破題的關鍵。
她鼓起勇氣邁進,深入被埋藏的祕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環境亮度逐漸消減,導致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即使如此,女孩也沒有了回頭的路,誰叫她已經走了這麼遠呢?這麼想著的同時,她撞上一個木材質物,響亮的敲擊聲配上紅腫疼痛的一剎那慘叫。
「無法前進了嗎?」
她開始隨處摸索,而後觸碰到一顆圓球,便好奇地轉動了,結果緊貼著牆的女孩就這樣向前傾倒,狠狠摔在地面。
「好痛……」
當她回頭一仰,驚覺那並非牆壁,而是一扇門扉。女孩忍痛地爬起來,上下打量那有刻花紋的木門,她扭了扭門把,可無法再次開啟。
「為什麼打不開呢?」
「女兒啊,妳這是要做什麼?」
忽然衝出的話音使女孩震懾,高聲驚叫一聲,接著轉向身後的方位,視線落到一臉憂心地模樣上。
「女兒不用害怕,是爸爸啊。」
眼前的男子緩緩逼近,而女孩逐步後縮至門邊,一面恐懼是她的內心想法。
這時男子有些失落的表情顯示了一切。
「女兒,爸爸知道錯了,我聽到妳有和其他男同學有親密來往,確實激動了。不過爸爸沒有阻止你們的意思,爸爸我只是覺得我可愛的女兒就這麼被佔走了,有點寂寞啊。」
「……什麼男同學?還有,又什麼是爸爸和女兒?這些到底是什麼?」
男子詫異地瞪大雙眼,又立刻變回和藹可親的成人。
「爸爸知道妳還在生氣,但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來,要不要抱抱?」
女孩嚇得不敢動身,此刻的她只希望能夠逃離這裡,所以她的手指扣在了門板上的球體,不停地來回轉動。
「好嘛,就原諒爸爸吧。」
就在一瞬間,女孩被擁抱住,心靈的不安及惶恐感染全身。
「不要,別碰我!」
她使用蠻力直接把男子推開,連同驚嚇的淚水一起宣洩了出來。男子跌倒在地,錯愕地爬起身子,試圖再一次接近。
「別過來……」
「女兒,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
「不要再叫我『女兒』了!」
此時她哭得更加厲害。
「離我遠一點,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這是女孩自從第一次清醒後,最為憤怒的一次,亦是她首次的撕吼經驗。男子無言以對,只是慢速離開這個空間,再也沒見到了。
隨後空氣寂靜下來,女孩坐在牆角,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孤獨地嘟囔著:
「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想要離開……」
似乎是在回應她的期待,周邊萬物的轉換,將她拉到戶外世界,陽光燦爛的地方。女孩正為此而震驚時,另一個男性的聲音傳來。
「所以呢?妳爸爸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