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视野逐渐扩增,女孩看见遗留在地面的红黑物质,模糊的环境颇为熟悉,这时身后传来惊呼,身体自动回过头,见到女性的掩面而泣,女孩瞬间了然现况。
「老公……这不是真的吧?宝贝,妳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这是梦,知道了吗?」
身体发出了哭腔。
「梦……如果我醒了,爸爸还在吗?」
女性沉默了,明显是没料想到她会这么问。
「妈妈妳回答我,万一我醒来,没见到爸爸,那我是不是永远都醒不来了?」
慌张神色一下子占满她的神情。
「不是的,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我……」
女孩就这样看着视平线的的高度变化,最后入眼的是女性拖鞋与小腿,而后画面渐渐缩小,缩成一个圆,有如谢幕时的场景,还有相同的一段呐喊。
知觉告诉她此刻是仰躺姿势,被柔软的棉被包裹着,女孩心想,会不会再度重回迷宫,可是有微风吹拂,不同于迷宫里的体验。她的眼皮勉强能撑开,映入眼帘的第一位人物是诸言的背影,他陪在她身边,做到了守护般的作用,并体现他的担忧。
「诸言?」
只见诸言肩膀一抖,猛然回头,水润的双眸挂在那里。
「弥莲,妳要吓死我了,我以为妳不会再醒了!」
「我是怎么,晕倒的?」
女孩虚弱的嗓音抛出疑问,诸言则是松一口气回话。
「妳一提到妳爸爸就摇摇晃晃的,下一秒就倒地了……」
她连接方才的影像,心里更加困惑不已,无法解释的疑点不断累积,女孩开始有些疲惫,打算先放空脑袋。不过求知的不断驱使她前行。
「妈妈呢?妈妈在哪?」
「啊?弥莲妳还好吗?这里可是学校。」
她仔细环顾四周,果然如诸言所讲,室内小而且连在一排的窗户外,校园的风景一览无遗,而她躺着床位上,表明这里是学校的保健室。
「弥莲,确定妳没问题吗?我感觉不太放心,妳最近的言行的确怪怪的。」
女孩直冒冷汗,随后机灵地编造一个借口。
「大概是因为爸爸他,不在了吧。」
因为诸言的沉默他们两人之间短暂没了交流,回到家中的女孩寻找起女性的踪影,上下展开探索,终于在女性房间中找到她,女孩忧心地询问道:
「妈妈妳没事吧?」
一张面孔,苍白了许多,她那诡异的笑意绽放,对着女孩热情拥抱了起来。
「……宝贝,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两人生活了。」
「妈妈,轻一点,好疼啊。」
然而女性变本加厉,灵活的手指爬遍女孩后背,她感觉背脊一凉,直接推开女性的一身古怪。见女性跪于楼面上不发一语,女孩摇了摇她肩膀。
「妈妈?」
她好似摇晃了一副空壳。
「回答我……」
女孩使用双手蛮力剧烈震**性的躯体,泪水都气了出来。
「为什么不理我!」
她很不甘心,无法获得答案令她痛苦,毕竟女孩这一路上皆是为此而来,但命运始终在捉弄她,阻止她填补探寻的渴望。
「妈妈,如果你还爱我就回话!」
女孩的情绪激动宛如是由人所操控,她本意从来没有怒吼这一选项,感觉应该好好道歉,女性却有了反应。
「宝贝,抱歉,让妳担心了。」
女性尽快抹尽泪痕。
「妳爸爸走了,是我悲伤过度,我还有妳啊宝贝。」
女孩纯真地点头附和,完全略过女性文字背后的隐言。她只知道之后的日子是无疑最为高兴的时刻,与家人相处的时光总是让人着迷,女孩已然忘却所有烦恼,忘却她仍然处于迷途之中。
这一日,女性随手把玩着纸片,女孩由于好奇心便凑了上来。
「妈妈,妳在折什么?」
「我在折一只纸鹤。」
白色的纸张,经由巧手的雕琢,华丽的外型展示于目光前,而且女孩真的以为名为鹤的生物即是长这副模样。女孩还未来得及发问,女性早已先一步担当起解惑者责任。
「妳爸爸很喜欢我送他的折纸,当时和他交往的时候我也送了他一只纸鹤,他乐坏了,说什么都会娶我。他遵守约定,我们相亲相爱的成亲,原本以为能够长久的……」
女性长叹息,双肩松了下来,疲惫的模样暴露,女孩随即不安了起来。
「妈妈还想念爸爸,可是我对爸爸不够了解,所以不理解。」
女孩不顾自己偷溜出口的误言,反正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她欠缺颇多,不如先透漏一些,让日后女性能够更轻易接受现实。不过女孩尚未思考的是,这番话究竟对于女性有何帮助,就算狂抓头脑,抓到快要破头之前都得不出一个好结论,所幸女性只是轻柔抚摸女孩的头,面带微笑。
「妳爸爸可疼妳了,他是真的把妳当心肝宝贝看待,所以那时才会这么生气。」
说话的同时,女性折好第二张纸鹤,也是白色的底,被放置在第一只纸鹤的对面,双双相望着。
「宝贝,妳看到了吗?两只鹤都是白的,虽有吉祥之意,他们却同时是白色的,空无一物,唯有漫天雪白。」
女孩无法读懂那么复杂的词语,只晓得女性很厉害而已。尔后光阴似箭,每日的对话即是如此,既清闲又美好,而躲藏于黑暗之中的部分,女孩无法看见,亦不在乎,这正是她所喜欢的氛围。
日子已久,女性毫无预警地病倒,搞得女孩惊慌失措,她从未照顾过谁,只能眼睁睁看着女性痛苦面容,长时不可下床。迫于无奈,女孩抬手为女性打理一身,找寻了许多方法足以使女性病情好转,学得一手值得夸奖的手艺。她很是自豪,心想女性肯定在半个月内恢复健康,浑然不知这世上拥有医院的存在,不过女性尚未开口向她提起,于是就这么傻呼呼地做了好几天的免费劳工。
有一次周末,诸言前来找女孩,一开门就激动地抓住她双肩,眼神极为惊恐。
「弥莲,妳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不请假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接一下……害我以为妳出事,或者不想理我了。」
女孩尴尬一微笑,她的确听到名为电话的物品响起,可不知该如何使用,仅是愣神聆听那激烈的声音响了三十秒后陷入寂静。至于请假的部分,女孩是头一次听说,她抑制自己发出疑问的冲动情绪,随口挤出一段话语。
「抱歉,最近有点忙,妈妈病了,我在照顾她。」
准备返回的女孩,手腕被握紧瞬间脸颊一红。
「诸,诸言,干嘛这时候握我的手?」
「让我也去看看妳妈妈吧。」
没想到他一面严肃的模样道来正经言词,女孩因自己的举动而害臊了起来。
女性见到诸言进房,撇头往一旁挪去,女孩困惑,诸言单独对她说了几句后就回去了。女孩按照惯例送了晚餐,可是有谁料到女性端坐床上,仿佛病痛不再。
「妈妈,妳已经没事了?太好了!」
女孩本打算给她温暖拥抱,但女性一口叫住女孩。
「宝贝,这些晚点再说,可以先听我说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