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蓝色,但是特里尔脑中想到的第一个词竟然是“血蓝”。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笑——血蓝是什么?血还有蓝色?
“我们走了多远?”利伯西亚始终提着刀。他扭头问一个脖子稍微显得长的佣兵。
“一点五公里。直线距离实际上顶多七百米。我们沿着隧道绕了一个大弯。”
“和我的计算差不多。我们的感觉没有差太远。”利伯西亚说。他叹了口气,靠在墙上:“稍作休息。卡修斯、伊文继续警戒。累死了。奇怪,又没有机关,又没有岔道,干嘛要修这么长隧道……”
利伯西亚犯着嘀咕,一边念叨着一边靠在墙边,开始短促快速的自我调整。他看似放松下来,实际上仍然蓄势待发,随时可以挥出武器。其他佣兵也做出类似反应,就近找墙壁或者什么凸起物坐下,稍作休整。时刻保持警惕,他们消耗也颇大。
特里尔见此情况,觉得是到达安全地点了,也乐得找地方歇脚。然而专业毕竟是专业,几十秒后佣兵们便精神抖擞得站起来,特里尔却一脸呆滞——他才刚坐下,小腿都是肿胀得很,想要揉一揉,还没付之以行动,休息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我们——”利伯西亚有点发昏,用力眨着眼睛,说话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报报报告……”利伯西亚立即睁开眼。糟糕!他循声一望,那叫做卡修斯的蛇人已经缩成一团,脸色难看发紫,像是腌制过后的紫色甘蓝菜……虽然紫甘蓝似乎没有腌制这种做法,但是我想我已经生动形象描述出了卡修斯此刻的状况。
他发现那个蛇人卡修斯抖成了一团,似乎极其寒冷……“你怎么了?!能行吗?”利伯西亚关切得问。但是他按紧了刀柄,谨慎地没有走上前。
并非利伯西亚绝情——
该死,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队伍里一个佣兵忽然痛苦地抱头蹲下,就当有人走上前搀扶他时,他忽然出手拧断了同伴的脖子!那一次血的教训给雪岚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下意识地保持警惕。
必须这么做——雇佣任务倒是敌我明确,探索任务里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遗迹中探索者被夺舍的情况,甚至都不算多么出乎意料。
“嘶嘶——我还……还好……”卡修斯抽着冷气。
卡修斯是个半蛇人,血脉里有蛇类的因子——他通常血液温度偏低,嗜好温暖;他的皮肤也比较光滑,当然除开长鳞片的地方来说——但是此刻他的状况这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他像是极度寒冷一样蜷缩成了一团,膝盖顶到胸口,双手环抱,脑袋用力往腿上埋下去,几乎想把自己揉成一团;但是看起来颇为柔韧光滑的皮肤已经青筋密布,血管尽数膨胀隆起,浑身上下渗出细密的汗水,远远看着,特里尔都感觉他热得难受。
佣兵已经纷纷掏出武器围上来,两个人站到卡修斯身旁,呈现出控制之势;另外的二十三人亦是剑拔弩张,警盯着石门、所来方向的甬道甚至是上方的洞壁。佣兵们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连带着特里尔都紧张了起来,却看见候吉依旧轻轻松松地抱着手臂。特里尔冷哼一声,强迫自己镇定放松,将诺拉护住。
“这里……有一种很强……压迫感。是靠近这块石板之后慢慢增强的。几乎比得上先祖祭坛的……血脉压迫。”
“压迫?我没有感觉到。”利伯西亚凝神盯住卡修斯,发动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野性直觉——如果全神贯注,就能够发现寻常情况下难以察觉的危险苗头。奇妙的力量冲上大脑,利伯西亚沉默地注视着卡修斯,五秒钟。
呼——应该没被替换掉……卡修斯试图站起来,利伯西亚跨步上去,扶着卡修斯,让他靠墙站立。“你还撑得住吗?”
“我想适应一下就好……”
蛇人靠墙蹲在地上,虚弱地蜷缩着,用一只手用力摁着太阳穴。他仍然很不舒服,但是左手朝大家挥手示意自己无碍,不必紧张。过了十来秒,他的脸色慢慢缓和——至少从紫色褪回到苍白的阶段——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事了,团长。那股压力我能慢慢适应。还有……”
“什么?”
“似乎……我只是说似乎;我没什么把握确定,只是一点感觉……”卡修斯犹豫地抬起头。他指了指石门:“那种感觉……不是石门给我的,倒像是石门背后藏着什么……什么可怕的巨兽。”
“……”
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