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了……
最后的障碍。
杀死了……
那只巨蛇。
获胜了……
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获胜了……
终于,消耗几十年生命时间,奔波整个莱兰瓦特,卷入无数次生死战斗,收集代号为“蛇”的遗迹的情报……
不过刺客,不就是应该如此吗?战斗就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就是要在刀尖起舞。不管怎么说,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一切努力到今日都即将回报!
“哈——哈——”
莱特克罗喘着粗气。身后倒下的是巨蛇的尸体。
像是百年古树被伐木工人砍倒一样,巨蛇的尸体带着一股悲凉和遗憾的感觉。断口脊柱流着骨髓,僵硬的肌肉里血管如同坏掉的龙头一样放着血。
血管放着血,血也已经淌满了整个祭坛,然后继续朝里流淌。巨蛇的半边身体还盘旋在铜柱上,剩下的则乱滚落一地。
莱特克罗杀死了它,运用他那防不胜防的刺杀……巨蛇终于无法继续躲避,直接被刺穿了脑髓搅动,瞬间死亡,连最后回光返照的机会都没有。莱特克罗随即切下了它的头颅。
“哈——哈——”莱特克罗扶着膝盖站起来,朝着铜柱迈开脚步。伸向前的脚落下,小腿和跟腱便是一抽搐,险些崴脚摔倒。朝前一个扑趴,莱特克罗摔倒在地。
他的手撑到地上,一挫,竟然被粗糙的地面划伤。血水漫过他的手背,被他的动作荡出几圈涟漪,轻轻扩散,最后一一撞在一起。
他连保护自己的最后一点儿斗气都没有了……甚至,身体也虚弱到了甚至会因为摔倒而受伤的地步。
“——给我再坚持一下啊……”
他咬牙站起来。手上脚上都是血,身上溅着血,他浑身麻木,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伤,不知道这是他的血,还是只有沾染上的蛇血。
“再、坚持一下——”
他一摇一晃地走到了铜柱前。
遗迹内禁空的力量仍然将此地完全笼罩,没有人能够在这里飞行……莱特克罗摸了摸巨大铜柱的表面和深刻的浮雕,他咬了咬牙,抬手抬脚,试图攀爬。
“啊啊啊——”
四肢的血水已经流开,皮肤染上淡淡的红色。但是这红色越来越重……是他皮肤下血管在膨胀。
“啊啊啊啊啊——”
手臂通红。
血管在爆裂。
……
候吉睁开眼,自己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洞窟口——没错,就是那个,草地上挖洞,显眼到极致的洞窟口。
他原以为自己会被传送到洞窟尽头、分叉前的洞窟口;或者运气好的话,传送到石板门的门口也都够了——万万没想到,直接被送出一公里外地面上去了!
他突然出现,站在洞口外深呼吸、躺着晒太阳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利伯西亚很快回过神来,挥了挥手:“候吉!你出来啦!”
“啊……呃……”候吉捂着眼睛。“等下,好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利伯西亚朝着身后的佣兵挥了挥手。“吃的喝的,快准备下。”
候吉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眼前,利伯西亚、卡曼、欧米伽、欧娜、卡梅拉还有诺拉几个人。还有两个佣兵,也是雪岚里见到过的面孔,但是却不是很熟,不知道名字。
不知道名字的两个佣兵一个还拖着个大袋子,一个把自己那袋放在地上,正在往外拿东西。都是些食物和饮水。
“巴尔汁?挺丰富嘛。”候吉走过去,从佣兵手里接过瓶子,道了声谢。他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他举起瓶子摇了摇,看着瓶子里淡绿色的汁液,不由有些惊讶。
“说回来。”候吉放下杯子。“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
只有连带诺拉在内六个人,进入遗迹之前在此地安营扎寨的人全都不见了——甚至草地上都没有人类扎营的痕迹了!只有极其不起眼的火堆炭块残骸,都被长长的野草所掩盖。
“咕噜咕噜咕噜——”诺拉抱起瓶子仰头吨吨吨大口灌起来。
“诺拉!慢点喝!”利伯西亚压下诺拉的瓶子。“你太久没吃东西了。”
说罢,利伯西亚豪爽地笑着回答候吉:“刚刚出来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呢!”
“你肯定猜不到……我们已经在遗迹里待了——整整两个月了!”
“两个月?!”候吉惊讶极了。“不可能吧?明明才过了几天的感觉!”
【遗迹里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
(前辈?)
(是30:1吗?还是15:1?)
【是1:2。】
(……这……那我们已经花掉四个月了?!这怎么可能……)
“但是事实上却是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利伯西亚摊摊手。“我们雪岚的人已经完成护送任务了。然后还定期来一些人带着食物饮水等我们……就差没向塔林求助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怎么跟个温室里的小花朵一样?以前从来没跟普通人生活过吗?你要知道一旦踏入修行,就和普通人再也不同了,除非你主动放弃。】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法师年的计算我懂,但是实际中怎么会这么快……)
【你是白痴吗……法师战士的时间流速和普通人本就不一样。你感觉很快的事情,实际上花了很长时间数天甚至数年你只感受到一瞬间。而你的精神力和法力可以调节身体状态,并不需要规律作息。如果不是主动和凡人或者低等级的人同步,你可以活得极为长久。】
(像前辈一样?)
【……闭嘴。】利维坦的话语中忽然喊着一股怒气。候吉一个哆嗦,不敢再问。
“我哥呢?!”诺拉忽然发现候吉身上没有跟任何人。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中就蓄满了泪水,连问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候吉、候吉前辈,你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我哥吗?”
【那个普通人类我把他假死了。】候吉还没来得及说话,利维坦已经言简意赅地主动介绍了情况。
候吉面色一僵,忽然变得悲哀:
“……请节哀。”
这遗迹诡秘危险,就算是他都感觉九死一生,利伯西亚所组织的探险前锋组也是血战无数强敌……而特里尔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没想到结局竟然是……倒在了机关之下。
诺拉呆住了,她旋即大哭起来,哭到喘不过气,哭到咳嗽!
【是假死,不是夹死,你是白痴吗!】利维坦咆哮道!【回去把那个人带出来!快去!】
“啊啊啊,那什么,特里尔没事,我马上去把他带出来!”
候吉尴尬地无法再在原地停留,把腿跑向洞窟。
……
终于,莱特克罗爬上了铜柱最上层,一圈砸在“天空巨兽”的图案上。那巨兽浮雕的眼睛明显是个机关。
他触发了某个传送阵,立刻被传送。
“嘿嘿嘿嘿嘿……两份传承吗……够了,不能太贪心……”
……
重新朝着石板门输入魔力。
【敲击你左肩膀前面那块法力枢纽。】
候吉按照利维坦的指示开启了石板门传送阵。他没有被传送到下一个遗迹洞窟之中,而是直接从空间意义上的入口走了进去。
跨过石板门的传送阵,他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有着无数具骷髅……层层叠叠,竭力朝这边攀爬的姿势;候吉带起轻微的气流,便可以将其化为飞灰;重叠的高度近腰高,从各个方向,朝着他,抬着头,伸着手!
或者说,想要冲到门外。可惜都被石板门挡住。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力量主动开启石板门了。就算开启,也不知道这个空间在哪里,就这么走出去会不会落入时空乱流或者干脆走到蔓延的冥河之水中。我的肉身腐朽了,正在试图剥离自己的灵魂寻找一线生机。】利维坦沉声感叹着。
【这里的粮食和水都最终花光了……他们全是被饿死的。】
(特里尔呢?特里尔他在哪里?)候吉紧张地在心中问。他突然想起来,特里尔可是个普通人!两个月不吃不喝……
【所以我把他“假死”了,否则他早就死了。他在你左手边临时第十七个房屋里。】利维坦说。
候吉朝着那边飞奔过去。
【我把最终试炼大殿里的时间流速调到了7:1……这就是我现在的极限了。虽然成功了,但是我的实力还是比不上巅峰,差很多。】利维坦感叹到。
候吉已经冲到了房屋里。
特里尔倒在地上,衣服整整齐齐,脸色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指甲也乌白,像是尸体穿着华丽的寿衣。候吉抱起他。
(利维坦前辈,接下来怎么做?)
【带出去就好,清醒了喂他吃点东西。假死我已经解掉了。】利维坦声音很无所谓。
呼——
那么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候吉抱着特里尔轻松地朝着“门”走去。
……
“利伯西亚团长……还有一个坏消息,我还没告诉你。”佣兵忽然带着悲怆,对安慰逗笑诺拉中的利伯西亚说。
“什么?”
“卡修斯……被杀死了。在你们离开那个晚上。他被人从后脑一击毙命……”
“什么?!”
……
“喂!”
候吉抱着特里尔走到“门”口,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前辈?什么事?)
【快出去!快逃跑!不要回头!】
候吉忽然心跳加速,血液爆涌。他毫无征兆地拔腿狂奔起来,一闪身冲出门去,朝着洞窟外闪电般逃亡!
“是——你——吗——”先前他身后的位置,那个浑身带血的男人,双目空洞地问。
“你——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