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娜。”
眼前，是血红的光芒。鼻尖还萦绕着地底硫磺的气味。
“卡琳娜。”
有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想要回答，却发不出声。腰腹及以下传来阵阵剧痛，这让她想起她好像快死了。
唔……她们去刺杀巫妖哈迪森……没有一点点计划，完全是胡来。哈迪森到底有没有被杀死？自己现在又是死是活？
眼前仍是薄薄的红光，鼻子里始终充斥着地狱的气息。看样子自己是死了？还以为女神会接引自己进入天堂呢……还是死在了深渊吗？
“卡琳娜，醒醒，你还活着。”
眼皮被掰开了，但是被用手罩在眼睛上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卡琳娜的精神慢慢凝聚，眼睛逐渐适应了亮度。
“咳——呼——”她想要说话，但是只能发出风箱鼓风时的空响。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放在她额头上，让她心意平静。
是泰勒爷爷。
“不要心急，卡琳娜。你才刚刚苏醒，现在还很虚弱。你需要休息。”
“唔——”
“你现在刚刚醒来，身体还不听使唤。你很想说话吗？好吧，我来开启‘心灵链接’吧。”
泰勒取下别在腰间的法杖，默默低诵着魔咒。他轻轻指向卡琳娜，魔法成立了。
“泰勒爷爷，贝莉怎么样了？”刚刚链接成功，卡琳娜迫不及待地询问。
“和你一样，刚刚醒过来，只不过又睡下了。”
“那就好。”卡琳娜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问：“哈迪森被杀死了吗？前线情况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在王宫里？”
“哈迪森的事情……”泰勒犹豫了一下，卡琳娜心头一紧。但是随即她又听到了好消息。“……前线大获全胜，我们已经将敌人赶回了深渊。没有哈迪森维持撕裂地面的法阵，深渊裂缝也闭合了。除了少量监测裂缝和清理残余怪物的小队，大部队已经在开庆功宴了。你现在在皇宫里。”
卡琳娜彻底放松下来。她在慢慢得到身体的控制权。她的手已经恢复触觉了。她摸到了自己的腰腹。“贝莉和我的伤……？”
“都治好了。”泰勒道。“让全国最厉害的法师、牧师聚集在一起，治疗你和贝莉的伤势。你们的伤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只是……”
“只是？”
“器官和肌肉都是‘新长出来’的。”老人歉意地说。“所以，你们的实力大概从八级战士下降为伪五级战士了。抱歉。”
卡琳娜没有说话。因为战士战斗模式的特性，实力下降是预想之中的事情。伪五级还不算太糟的结果，即使是完全废掉她也无怨无悔。话虽这么说，但是作为教会圣光骑士团的骑士长……
对了。还有一个人……“安德鲁呢？难道是他……”
在九级巫妖面前自己和贝莉都不是一合之将，难道是他——“救世主”救了大家？
“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泰勒眼神开始变化了。“他……”
“他现在的灵魂被扯碎了。”
“什么？”
“听我说完，事情有点复杂。他被巫妖试图夺舍，而女神留下的赐福神力自动将巫妖的灵魂锁在他的灵魂海里试图将巫妖的灵魂封印。但是巫妖恐怕已经通过蛊惑摧毁了他的意志，女神留下的力量几乎没有被激活。这时候……这时候出现了他的灵魂海出现了第三个莫名其妙的灵魂，触发了神力赐福……”
“……”卡琳娜已经无话可说。她运用还晕乎乎的脑子尽力理了理思路：“然后呢？”
“然后这三个灵魂都被扯碎了。”泰勒叹了口气。“但是这三个灵魂的碎片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糅合在一起了，形成了新的灵魂。
女神留下的赐福是一个依附灵魂存在的状态神术，能够让被赐福者进入神谕救世主的模式。谁知道安德鲁·埃布尔的灵魂不仅没有触发神术……在被蛊惑之后，还被神力赐福当做敌人一并无差别净化掉了。他的‘意识’消失，以灵魂为依托的赐福却没有消失，反而被激活之后变成了一个类似灵魂的东西……
神术、赐福变成灵魂，这种情况还从来没发生过……
结果是，现在救世主的灵魂特别强大。因为他的灵魂由三个灵魂糅合而成，至少比常人强三倍——而且这三个灵魂一个是九级巫妖、一个是神谕救世主、一个是未知的但是毫不弱于前两个的灵魂。
只不过也有不妙的地方。他也许以后会悲喜无度喜怒无常，这些都是轻的；还会难以理喻性情乖张，说不清下一秒会干什么。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灵魂海里，女神的赐福仍然在发挥作用，不必担心他被巫妖的灵魂碎片或者被未知灵魂碎片主导做出邪恶的事情来。
可以说，他脑子完全坏掉了。”
“……可是不是说巫妖的命匣不毁……”
“这是巫妖的命匣。是一颗珠子。”泰勒面无表情地将卡琳娜扶起来，然后起身从柜子上拿起那件东西。
这是一张手绢，上面是一对大小不一的棕色碎块。如果拼起来，也许会是一颗……珠子？
“被救世主咬碎了。他原本打算吃下去。”泰勒继续僵硬着脸。“对了，别叫他安德鲁·埃布尔了。他现在自称蒙奇·D·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
“好好休息吧，明天，国王要公开褒赏你们。”
“好的。谢谢你的魔法，泰勒爷爷。”
“没什么好谢的。不过说起来，爷爷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泰勒转过身，将珠子碎片放回桌子上。
“什么事？”
“危机还没有结束，请监护救世主……直到他开始拯救世界为止。”
“什么？”卡琳娜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没什么，睡吧。”泰勒叹了口气，摸了摸卡琳娜的头发。她忽然感觉无比困倦，眼皮很快耷拉下去。泰勒将她轻轻放平，为她盖上被子。
……
卡琳娜睡下了。泰勒替她和贝莉整理了一下被子，离开了病房。他叮嘱了侍卫和医生几句，步行回到观星楼。
他把悄悄带走的“哈迪森的命匣”放在桌子上。
“星辰·链合。”微小的魔力链出现在他手上，魔力链能够“缝合”几乎一切碎裂的物品。他小心翼翼地缝合着那撮碎渣，并不因为这曾被救世主咬碎而觉得恶心。
整整一个下午，泰勒终于将珠子拼接回原来的模样。好运的是，并没有碎渣被遗漏。珠子的确被拼回原状了，没有缺少什么。
珠子呈深棕色，上面并不光滑，不均匀地分布着环形突起和圆形小坑。有的地方一整片升起，有的地方一整片下沉。
呆呆地望着这颗珠子，老人忽然叹息：
“老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