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布置完成。
魔力空荡荡,脑子不好使的情况下,想要打败一个从领主级新晋的魔王级,还真是困难。
消化澜可果实补充了一些魔力,足够释放一个九级消耗的法术……但是,只是一次。
机会只有一次。
目前脑子里乱得很,分配一点魔力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不然,自己可能立马忘记一切趴在地上四肢着地撒着欢儿跑掉;或者想要让脑子更加清晰,却要消耗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期望用以一招逆转的魔力。
脑袋里正在以《神经病之歌》为背景音乐上演歌剧浮士德……没有大法师随意调节法术大小形态的精力,只能按照标准量释放。按照标准量释放,对付眼前的情况,除了威力巨大的禁咒以外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危机……
超远程传送!
没有准确空间坐标,也没有精力定位,不用怕,只要拖上弗拉基米尔,哪怕传送到地心也可以,她……他们,幸存者们就安全了!
结束?
不!
他的谋划,刚刚开始!
“打了我这么久,你也还点债!”安德鲁捉住弗拉基米尔收回的利爪。他的手被利刃割破。他握住弗拉基米尔手上的心脏。“这个还给我……”
他笑着把心脏摁回胸腔。“法阵不完整的话可是没办法发动的……”手依然紧握匕首般的刃爪,安德鲁向前猛扑!
没错……绘制在身体上的法阵!
令安德鲁奇怪的是,弗拉基米尔却不闪不避,吓傻了一样没有动……
突然,一把反射着月光的大剑,切向了弗拉基米尔的脖子!
这势大力沉的一剑……最终,只切入了弗拉基米尔修长脖颈的……皮肤。
没有丝毫斗气附加,仅凭大剑本身的重量、锋利还有使用者的一点点蛮力。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安德鲁骤然僵住,看向前方。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并不妨碍他出于习惯做出“看”这个动作。他看向前方,实际是用精神去感应来者……
是卡琳娜。她病歪歪地站着,持剑,然而似乎有用剑压在弗拉基米尔肩上当支点、倚靠下去的趋势。惊慌失措的情绪弥漫他的心灵;这是他的剧本里没有写到的内容。又要出现一个牺牲者了?已经够多了!
是卡琳娜??
为什么会是卡琳娜?!
这死倔死倔的女骑士,就算是坚决不肯躲起来,也该站在原地才对啊?自己已经带着弗拉基米尔跑出几百米……为什么她还跟着?!
难道说?!所有人都……跟上来了?
一种不妙的预感笼罩安德鲁的心头。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加大魔力输送扩展自己的“视野”来核实想法……沉默了片刻的弗拉基米尔,挥了挥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弗拉基米尔没有灭亡,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手上力量的爆发,也属于爆发的一种表现……
卡琳娜眼睁睁看着弗拉基米尔的手随意一摆,挥向自己身体。她抽干力气也不能在凝聚一点斗气防御……意识比声音慢许多,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摆臂已经贴上她的胸腹,带着音爆的轰鸣!
像磁悬浮列车一样高速离地……像是飞行一样。
想象过RPG轰击农村土房的场景吗?
卡琳娜……此刻就是那颗RPG!
她轰垮了一整座房屋,红艳艳的血从白皙的皮肤上流过,露在外面的四肢被血液分割成奇怪的网格……然后网格慢慢被红色填满。
她埋在废墟之中,只有四肢没被压住,但三肢悬空,右手能够扒到一块墙面。手指颤抖着,轻轻在墙上扣动。她还想起来。大剑贴着地斜插在屋旁的空地上。若是她起来,应该会立即去捡起。
安德鲁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低头沉思着,眼眶中透明的半固体正在汇聚。他瞥见自己胸腔里一团肉芽在蠕动。
情形分外诡异。他在原地不动,弗拉基米尔打飞卡琳娜之后也在原地不动。
在靠近,在快速靠近……“你们……不要过来!到五十米以外去!”
这是他现在的状态能控制的极限……标准超远程传送,施法范围方圆千米,有一个蠢货甚至曾经将一座城池传送到过高空中!
……怎么办?不行,必须继续……他们怎么过来了!施法范围已经笼罩了他们……必须他引走更远,重新布置!
安德鲁忽然上前朝着弗拉基米尔就是一耳光。弗拉基米尔后发而先至,拿住了他的手,轻松把安德鲁打翻在地。安德鲁跳起来,朝着弗拉基米尔吐了一口痰。
弗拉基米尔肩上射出一只血线截住。他没有动,好像在等待什么。安德鲁一拳掏心,弗拉基米尔背对着她,只是接住。
“嘿你这小鳖孙,打架的时候还不看着我,装什么比啊?”安德鲁嘲讽,当即抓住弗拉基米尔肩膀朝他两腿之间顶膝。
弗拉基米尔不耐烦地甩开他……来不及了,没有了。周围那些人已经围上来了……
扎克。
菲力。
沙朗。
康德。
伏里安在试图刨出卡琳娜。
一个个,心哀若死,提着刀剑农具,杀气腾腾。
“滚啊!你们围过来有屁用啊!”安德鲁破口大骂。他转头紧盯着弗拉基米尔,口不择语:“喂,他们这么弱打起来没意思吧?你要动手看不起你哦!”
“……”
“安德鲁。”扎克握紧了砍刀。“让我……杀了他。”
“你都杀得了老子还会这么惨吗?!赶紧滚!”安德鲁就站在弗拉基米尔身旁,暴跳如雷。
“没意思了……安德鲁……我……”扎克咬咬牙,扬起刀冲了上来。
他冲锋的姿势有糟糕又难看,高举着刀扬过头顶,在战场上只有被捅穿正胸一个结局。“安德鲁,我活着已经没意思了!你让我砍他两刀就是赚了!”
“我知道!听你们说了,魔王!魔王就魔王!”
“你去死!!”
砍刀重重落在弗拉基米尔身上。弗拉基米尔一动不动,低着头。
凡铁制成的刀剑,比不上神兵利器,仅仅是落在弗拉基米尔身上的一瞬间,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坚不可摧的金属,刀刃立刻翻卷。
能让刀刃翻卷,这种力量使用刀剑砍在硬度超越钢铁的东西是同样可以使持刀者虎口震裂。扎克指挥了一刀,双手立即染红。但他的眼睛更红,布满血丝。
一刀,又一刀,奋力用锯齿般破破烂烂的刀砍向傲然站立的魔王。
直到刀碎掉。扎克抡开膀子,扔下刀柄,一拳砸向弗拉基米尔,腕骨立即爆裂。
“你杀了我的妻子和儿子!!”“恶鬼,你毁了小镇!”
谦和爽朗的沙朗也发出骇人的怒吼。话声刚落,大锤已经轮到了弗拉基米尔头上,接着被弹开。
坚韧无比沉重的铸造锤竟然发出一声脆响,棱角上一块金属崩碎。沙朗一瞬间就手肘肩胛疼痛欲碎。他大喝一声,再度抡起锤子。
安德鲁脸色很难看。但是他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弗拉基米尔没有看着他,于是他悄悄变换着方位,挪向小镇方向……
圣光保佑,她没来,她没来参加这种蠢事……她很听话的……安德鲁心中念叨着,汗液挤出毛孔。在进入弗拉基米尔视觉死角的下一秒,他转身飞快冲向起初的战场,卸货广场。
阿福应该在哪里。她在搬运伤员到安全区域……不要来,不要跟着这群一醒来就胡乱搞事情的伤员一起!
“安咕噜!来……来!”
安德鲁血液凝固了。他缓缓扭头。
伏里安把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卡琳娜的手搭在肩上,带着她迟缓地移动着。而阿福……跟在旁边,扶着卡琳娜防止她滑落,还朝自己叫喊,让自己去帮忙。
“不、不!跑,快走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安德鲁浑身的毛发都炸起来。他顾不得浑身骨断筋折,全力向那边冲去。
“快离开这里!白痴……白痴!
你是白痴吗?!”
“啊唔……”阿福委屈地缩了缩,依旧跟在卡琳娜伏里安后面。她不明白对自己一直很好的安德鲁为什么要骂她、冲她大吼大叫,但是安德鲁在朝这边冲过来,说明还是顺着她意思来了。她很开心。
“安咕噜!”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还差几米的距离。
肌肉已经撕裂到极限,腿还在发力?或者是靠着惯性向前奔驰。
然而,一侧已经传来强劲的魔力,和空气撕裂的声音。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只差几米的距离,随随便便都能过去……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