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仿佛是一个朦胧的夜……
飘着雪花。
雪片密织,在落到地上之前就已经巴掌大的冰晶雪块。很快就积了很厚了。
幼小的弗拉基米尔拼命蜷缩着身子。他抱着头,尽量让身体最脆弱的位置不被攻击到。
一群小孩正围着他,甩开膀子抡起小腿小脚朝他身上招呼。
“就是他!真恶心!”
“呸!”
一边殴打,一边嚷嚷。直到渐渐没人在动手了,弗拉基米尔噙着泪抬起头。
慢慢看上去,眼前的光线都被哈迪森遮蔽……他身后,是那一群痛殴他的小混蛋。
雪已经融化成雪水,冰凉冰凉浸入棉衣,让它冷且硬,让弗拉基米尔在这寒夜里像是穿着一身铁甲。身上开始后知后觉的痛,必然到处是淤青,眼泪在眼角冻结。
……
“吼——”弗拉基米尔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战。
然而五条橙红色光束勒住他的五肢,将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地面上鲜血勾勒法阵的部分因为魔力流动而散发出微光,足足亮起十米宽径……而这巨大的、咒文繁复的法阵所有效能全部集中在弗拉基米尔身上。
哈迪森冷侍一旁,迎着他仇恨的目光,不断追加新的咒印,一点一点将某种暗黑的能量从他体内剥离出来。
“哈迪森!住手——”弗拉基米尔尖啸,挣扎更加剧烈,光束束缚勒紧他的肉里。
……
“诶,哥哥,你看那个人……”
“谁啊……什么,是他!过来,跟紧我,我们离他远一点。”
“哈,你们也知道这个人啊。真不知道这种使用邪恶的黑魔法的家伙为什么会被收进塔林……”
“嘘,小声点,这个家伙可是吃人的。”
“什么?!真的吗?”
“哇,好可怕啊!”
“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跟你们说啊,这家伙不是天天霸占九号实验室吗?我听后勤部的朋友说,这家伙每天都要消耗很多的尸体……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魔法——他吃人啊!”
青年弗拉基米尔握了握拳头,却又低头前行。他想哭,但是他不能,他已经长大了。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不知道。
血肉操纵和强化魔法真的很奇妙,这种新流派的研究深深吸引着他,他没有办法放弃!开发新流派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自己就要被侮辱?!
练导师都在夸奖他,甚至说他有资格建立自己的法师塔——凭什么瞧不起他?他也是靠努力走到这一步的,他的一点一滴荣誉也是没日没夜实验争取来的啊?为什么要编造这些故事非议他?
埋着头疾走,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对不起……”
“抬起头来,看着我。”
弗拉基米尔抬起头。是穿着点缀着白点的墨蓝法师袍的哈迪森。他已经被尊贵的塔主收为弟子,无论对自己说什么……都有资格。
“哼……血肉魔法,把你脑子练成白痴了吗。”
……
“不、不可以……我的力量!”
只能强大,不能弱小!
打败一切,才能被尊敬!
“停下!停下!快停下!”弗拉基米尔露出哀求的神色。“怎么都好……你要我怎么都行!停下!”
……
全场寂然。
弗拉基米尔收回手中的刀刃。眼前瘫倒在地上的对手,裆下出现一片水迹。
可怜的家伙,两刀就被斩破了最强防御……连站都站不稳了吗。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吓尿了裤子……有的。弗拉基米尔摸了摸手臂。这是血肉魔法第一次正在参与实战——即使是擂台赛——威力很让他满意。
他又把目光投向对方。现在够了吧?该承认自己的力量了吧……
“裁判!我抗议!”
愣了一会儿神,地上的家伙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声音一下子变了形。“他——作弊——”
呵呵,在这样的实战比赛还有什么作弊之说?真是可——
“抗议有效!”
裁判冷漠地宣判。弗拉基米尔惊愕地抬头。“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抗议有效!你还要我再说多少次?!像你这样敢使用作弊手段的家伙,初赛就该被取消资格!”裁判怒气冲冲,瞥向他对手时眼中心疼之色一闪而没。他再次转头朝弗拉基米尔咆哮:“你在魔法师的比赛里搞什么鬼!你看看你使的是什么手段!来人!给我把他带走!文森特晋级!”
哈迪森走上擂台,面色阴沉。“弗拉基米尔,你,下去。”
弗拉基米尔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利刃几欲再度转化……
但是他心里明白,哈迪森的战力,此刻在塔林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
不想要再被那样羞辱!
不想要再被人小瞧!
愚蠢的人、短视的人……人类,嫉妒、贪婪、拉帮结派、排除异己!
“把力量……还给我……”弗拉基米尔嘶哑地说。“快点……住手!!!”
哈迪森不为所动,口中诵唱的咒语忽然变化。法阵爆发出更强大的拉扯力,弗拉基米尔身上暗黑的能量流水般逝去。
“哈迪森!!!”
他的口中发出绝望的鸟儿一样尖锐的啼鸣。
“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