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
悔恨的眼泪淌下来,容貌迅速衰老着。随着黑色力量被快速抽取直到竭尽,越来越多的记忆被唤醒,理智正在回归。
英俊的脸已经衰退成垂老者,皮肤如同干瘪的橘子一样布满褶皱。
按照他的真实年龄,的确应该如此了……用能量保持肉体活性延缓衰老在斗士和法师之中并不鲜见。
弗拉基米尔抬起头,看向哈迪森,老泪纵横。他感觉自己没什么颜面在哈迪森面前有任何伪装——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
那是一个朦胧的夜……
飘着雪花。
雪片密织,在落到地上之前就已经巴掌大的冰晶雪块。很快就积了很厚了。
幼小的弗拉基米尔拼命蜷缩着身子。他抱着头,尽量让身体最脆弱的位置不被攻击到。
一群小孩正围着他,甩开膀子抡起小腿小脚朝他身上招呼。
“就是他!真恶心!”
“呸!”
一边殴打,一边嚷嚷。弗拉基米尔用力忍受着不哭出来。如果自己表现出屈服,他们只会更加兴奋;只有默默忍耐着,祈祷他们快快把怒气发完。
“啊——”
忽然一个小男孩大吼着跑过来,将围在弗拉基米尔身旁的孩子全部撞开。“都给我住手!”
“呜……”被摔在厚雪地上的孩子下意识哭起来。其中一人看了看,忽然鼓起勇气挥挥手:“打他!”没想到引起了强烈的反应,被撞的生疼的众人立即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
“揍他!”
“这人是谁啊?还敢护着那个恶心家伙!”
“打他!打他!”
来者毫无畏惧,大叫着冲进人群堆里。他出手又准又狠,专打鼻子和膝盖窝,像一条疯狗一样。乌合之众抗不这这样拼命的打法,没一会儿,他们就捂着伤处,挂着眼泪,望着哈迪森很畏惧地后退。哈迪森喘着粗气护在弗拉基米尔身前,凶狠地瞪着前方的小子们。直到确定他们不敢回头之后,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拉弗拉基米尔起来。
“呸!让他和这个怪物玩吧!”
“我们不和他们俩玩!我们走!”孩子头头吞了口唾沫,招呼大家赶紧离开。
又是回头瞥着他们离开,哈迪森终于撑不住坐倒地上。
“呼……”哈迪森出了口气,才看向弗拉基米尔。他捡起一块雪团在弗拉基米尔额头上一块淤青处擦拭。“蠢货!为什么不打回去!”
“……我怕杀了他们。”弗拉基米尔手指在袖子里搅动。
“……那就锻炼锻炼身体,不用魔法,用拳头揍他们!”哈迪森举起拳头晃了晃。
……
“诶,哥哥,你看那个人……”
“谁啊……什么,是他!过来,跟紧我,我们离他远一点。”
“哈,你们也知道这个人啊。真不知道这种使用邪恶的黑魔法的家伙为什么会被收进塔林……”
“嘘,小声点,这个家伙可是吃人的。”
“什么?!真的吗?”
“哇,好可怕啊!”
“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跟你们说啊,这家伙不是天天霸占九号实验室吗?我听后勤部的朋友说,这家伙每天都要消耗很多的尸体……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魔法——他吃人啊!”
青年弗拉基米尔握了握拳头,却又低头前行。他想哭,但是他不能,他已经长大了。他又做错了什么?他不知道。
埋着头疾走,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对不起……”
“抬起头来,看着我。”
弗拉基米尔抬起头。是穿着点缀着白点的墨蓝法师袍的哈迪森。
“哼……血肉魔法,把你脑子练成白痴了吗。”哈迪森口中说着恨铁不成钢的话:“你何必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不要管那群蠢货!他们只是在嫉妒你的才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你有多么强,贡献多么大,就够了!不要管他们无休止的流言!”
“可是毕竟是血肉……”
“血肉魔法,邪恶吗?你才是开发者和使用者,你最有发言权!他们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哈迪森挥挥手,大声说。“我也——我在研究献祭魔法,献祭魔法!这可是邪教徒沟通深渊生物的魔法,这邪恶吗?他们根本不懂!只是根据表象胡乱猜测,连法师的研究精神都失去了,不必管他们!”
……
全场寂然。
弗拉基米尔收回手中的刀刃。眼前瘫倒在地上的对手,裆下出现一片水迹。
可怜的家伙,两刀就被斩破了最强防御……连站都站不稳了吗。
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吓尿了裤子……有的。弗拉基米尔摸了摸手臂。这是血肉魔法第一次正在参与实战——即使是擂台赛——威力很让他满意。
他又把目光投向对方。现在够了吧?该承认自己的力量了吧……
“裁判!我抗议!”
愣了一会儿神,地上的家伙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声音一下子变了形。“他——作弊——”
呵呵,在这样的实战比赛还有什么作弊之说?真是可——
“抗议有效!”
裁判冷漠地宣判。弗拉基米尔惊愕地抬头。“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抗议有效!你还要我再说多少次?!像你这样敢使用作弊手段的家伙,初赛就该被取消资格!”裁判怒气冲冲,瞥向他对手时眼中心疼之色一闪而没。他再次转头朝弗拉基米尔咆哮:“你在魔法师的比赛里搞什么鬼!你看看你使的是什么手段!来人!给我把他带走!文森特晋级!”
哈迪森走上擂台,面色阴沉。“弗拉基米尔,你,下去。”
“这里交给我——我来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你算什么东西!不要以为被收为塔主的弟子你就能得意了!”裁判咆哮到。弗拉基米尔顿时被他的无知震惊了,一时半会儿还迈不出目的是走下擂台的脚。
哈迪森也楞了一下。他抬起左右手,同时摊开。
左手上,一枚浓缩着令人心惊的庞大能量的棕色球体在掌心上方悬浮。
“星辰流十一代掌门,”
右手上,代表星辰塔塔主身份的信物,星辰塔的图腾。
“星辰塔代理塔主。”
“够不够和你说句话?”
……
“对不起……”弗拉基米尔喃喃。“我……罪不容诛……我的笔记留在星辰塔我的房间里,请帮我填上最后一笔:无界虫的细胞血肉魔法最的天然最适宜载体……”
虽然冥河之力被剥夺,但是血肉魔法能量还在……
所以,唯一的一点赎罪……
“哈迪森!这是我最后的力量,收下吧!”
但是哈迪森已经不在这里了。哈迪森说不定是想保住弗拉基米尔,但是这具身体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安德鲁眼中燃烧着仇恨到扭曲的火炎。他一掌拍向地面,疯狂输出魔力,将献祭法阵的功率推动到最大:
“正合我意!”
弗拉基米尔却无半点抵抗,却放松了对力量的约束,仍由一切消散。
他想要结束了,他觉得有些疲惫……
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