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再升起来,草叶上汇聚起一点露水。昨日细碎的的花凋落去了,今日密密的花有层层绽开了。尤其是河岸边,一条低矮的花丛草带沿河生长,长的草茎低伏,短小的枝头却开出花结出骨朵儿。花是指甲大小,色彩驳杂,红蓝白绿黄皆有,一簇一簇的,在一枝上开放无数朵,无数朵压弯了枝条。相互倾斜,凑在一起,连成了一整片彩缀的长纹饰。
小镇的农民们起得最早。他们要快点到田里去,把锄草的活儿忙完。没人喜欢在正午烈日下暴晒着劳作;当然,也不会有哪个愿意任由野草和麦果争肥。所以在清晨上午做事是最舒服的,早点起来也不打紧。
汉克早就出门去了。艾玛也起来了,收拾了食物,为卡琳娜他们留下了几份早餐。卡琳娜自然是起来了的,贝莉也一样。她们起来的很早,醒来时天还没亮。桌上香气四溢的早餐也有她们一份功劳。
甚至是捡回来那个重病状态的人也醒了,只是没法起来;全家上下只有安德鲁一个人还在床铺里呼呼大睡。
卡琳娜走到他床前,气不打一处来。
她想了想,决定先礼后兵。她弯腰俯下身,把嘴唇靠近安德鲁耳边轻启:“安德鲁,该起床啦……”
“哈——呼——”呼噜声忽然增大。
“起——起床了!”
呼噜声消失了。安德鲁翻了个身,脸和卡琳娜面对面挨近。卡琳娜迅速挪开。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掀被窝了~”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起来,而是安德鲁已经死了,昨晚被你打死了。”安德鲁冷冷地说。“还有我劝你不要掀被窝,你会后悔的。”
卡琳娜稍微歉意了一秒钟,又蛾眉挑起:“你昨晚突然大叫什么?我让你闭嘴是为了大家着想……”
“呵,原来,我是比不上‘大家’的吗……”安德鲁眼光低垂,声音中浅浅藏着一种凄凉。他似乎在自嘲,似乎在倾诉,似乎突然变成了某个言情悲剧的牛头人男主人公。“其实我在你的眼中也只不过不如普通的任意一个人罢了……罢了……我天真的以为你是特殊的,我在你眼中也是特殊的,没想到啊,这一切,原来只是我的自作多情……”
门在此刻恰巧被推开,贝莉打量了一下两人,结合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迅速有了判断,果断后退关门。
“……”卡琳娜诡异地沉默了一秒,接着愤怒地掀开了安德鲁赖着死活不肯离开的温暖被窝:“你给我起来吧!”
她用更快的速度将掀起的被子按了回去。“你……你。”
“干嘛,都说了你会后悔的~”安德鲁瞪着眼睛仍然躺着。
“你怎么裸睡!”
“因为~舒服啊~”
卡琳娜不知为何,突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她拽住安德鲁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提一摆扯起来,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安德鲁四仰八叉、面色如常,语气平缓地捧读:“啊——这种日常感觉真棒啊——”
卡琳娜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快点收拾好出来,早餐趁热。”
“啊——好的——”安德鲁没精打采地爬起来,弹了弹小丁丁。“那我就——勉为其难——鉴定一下你们区区业余爱好者制作的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