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娜、贝莉妹妹,快来吃些吧。”艾玛解下了围裙,越看越是喜爱。她因为体质原因没法怀上孩子,虽然汉克对她表现出一点遗憾,但她自己却觉得有些缺失。如今两位小姑娘帮着她在厨房忙上忙下,让她有了一种当母亲的满足和错觉,不由得对她俩很是亲近。
三大碗热腾腾的热食端上来,莴苣、肺头、肠节吸足了汤汁,透而不黏,烂而不糟,光是看着垂涎欲滴。香味浓郁凝而不散,重重香料气味混杂,更其中肉味和脂味浓郁撩人。闻味道而已,甚至能想象到口感。旁边摆着几块面饼,饼上烙地焦黄,虽说是白面,但是配汤菜在一起却起到相得益彰的效果,更加妙不可言。
艾玛很得意于自己的拿手菜式。虽然说穿之后做法并不复杂,却是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一种美味,深受汉克喜爱,每周一定要吃上一两次。
“来、来了!”
贝莉捂着头跑了出来。艾玛以为她伤到哪里了,连忙蹲下扒拉开她的手:“贝莉,你受伤了?”
“没、没有。”她的脸色红得厉害,左右偏头躲避艾玛的目光。“就是……啊!看到了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就是、那、那个……”她又捂住脸,但是已经红透了耳根。
突然后屋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都震动了一下。接着过了片刻,安德鲁呼噜着漱口水走进前屋,径直传过去走到门口吐掉了水,才睡眼惺忪地走回来。
卡琳娜跟随其后,脸上表情平静地过分。
安德鲁像个大爷似的走到桌前,眼睛一亮,大声赞美:
“好家伙!异世界还能吃到卤煮!简直是人生中的一大享受啊!”
艾玛不知为何自动理解了刚才那一声惊人的巨响所蕴藏的含义。她不自觉地迈开脚步,走到院子里朝后屋很自然地望了望,接着很自然地看见了地上人形的深坑……
她走回来,绕着圈打量安德鲁,奇怪这人怎么还没死……
安德鲁瞅了瞅一旁的面饼,眼睛再次一亮,大声赞美:
“好家伙!还带火烧啊!硬面火烧,我的最爱啊!”
艾玛不禁有些得意。卡琳娜带着低气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温柔的她罕见地没有注意到艾玛高昂的情绪;贝莉却自发地适时接嘴了:“艾玛姐姐做的吃的可香了!刚刚在厨房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有偷吃……”
贝莉这么一夸,艾玛非常受用。一是夸了她引以自豪的做菜手艺,另一方面又称呼她为“姐姐,满足了女性希望自己显年轻的需求。毕竟她做贝莉的妈妈年纪都够了。
贝莉这一次无意识间的夸奖本来是好的,无论对谁来说都带来好心情……但是,她们面前偏偏坐了一个安德鲁……
安德鲁慎重地用筷子夹起一片莴笋,轻轻放进嘴里咀嚼。咀嚼了两三下,忽然又加快了速度拈起一块肠头。咀嚼吞咽之后,又换了一段肺,夹着面饼吃下去。
他缓缓放下筷子,长舒了一口气:
“呼——”
“怎么样,好吃吗——”
艾玛话音未落,安德鲁开口了:
“猪肺没有焯过水,所以肺里面全是血腥味而。肠头也没有刮干净,但是你为了掩饰,特别加上了各种香料,想把它做成五香卤味。但这么做太天真了,因为你煮的时间不够,卤料的味道只在表面上,完全没有进到里面去,放进汤里面就被冲淡了。好好的一锅卤煮,让你做得是既没有卤味又没有杂碎味,失败!
为什么会有莴笋,没有豆腐,火烧也没放进去,不正宗,失败!
莴笋没削干净,白皮太多,失败!
火烧不是新鲜的,隔夜火烧居然不一起煮,失败!
大肠小肠没有分开,要脆的小肠部分煮得太烂,没咬头,失败!
要有嚼头的又绵稀稀的,还咬都咬不断,失败中的失败!
最惨的就是大肠了,里面根本没洗干净,还有一坨屎,你有没有搞错?”安德鲁夹起一根大肠递给艾玛看。“哎,有坨屎哎,哎,有坨屎你看到了没有?”他加大了嗓门儿:“哎,有坨屎!”
脑后忽然一股巨力传来,安德鲁一头砸进汤碗里。卡琳娜一手按住他不让他抬头,一边阴测测道:“那是烧糊的香料……白痴……”
然而艾玛早已失意体前屈。她却不是因为受到了安德鲁话的打击,而是心中想到了汉克每次吃到这卤煮时的笑脸——啊,原来是为了宽慰自己才吃得那么开心的吗?原来自己做的菜并不好吃……汉克……
越是老夫妻狗粮发得越是防不胜防。
视线回到餐桌上,贝莉已经三两口扒拉完自己那一碗香喷喷的卤煮。她进食的速度简直和她幼小的身躯不相匹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她感到腹部有些发胀,于是跳下了椅子,走过去宽慰艾玛。
卡琳娜黑化严重,按住安德鲁的头没打算让他起来。安德鲁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她才忽而清醒过来。慌忙松开手,而安德鲁一动也不动,脸还是扣在碗里。
卡琳娜慌了神。但是她很快又镇定了。安德鲁……好像为了自救把碗里的东西“吸”光了。
帮忙拢了拢餐具,卡琳娜告诉了艾玛要出去转转的打算。她想在小镇上寻觅一些短工——自尊心不容许她总是蹭饭。
然而安德鲁却站在原地不动。
“安德鲁!”卡琳娜提高了音量。安德鲁一眼瞪回去:
“干啥?找工作?
找个屁工作,先到别人田上去帮忙!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别人东西就跑——
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本书第一张插图,在此呈现给大家,希望正在熬夜的朋友们喜欢)
(想吃就去吃啊,释放自我啊,吃不到又怎么样?我吃的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