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扬扬的安德鲁向前大步迈出，却不料脚尖忽然传来剧痛。他这用力的一步，让自己的脚趾尖踢在了什么硬物上，登时痛得虚汗直冒，当即弯下腰，伸手想要按住脚趾。
然而弯腰的动作刚刚进行了一半，同样的锐痛再次从鼻尖产生，甚至更加强烈……
“唔唔唔噫噫噫呜呜噫……”疼痛带来的条件反射使得安德鲁“蹲”的动作在半途中重心失衡。安德鲁向后仰的，挥了挥手却没有抓到什么东西，狼狈地滚到地上，接着像是受惊的猫一样弹开远离刚刚的所在。
他花了半秒钟才安抚下来惊魂未定的心。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这是……”安德鲁小心翼翼试探地缓缓接近，一只脚一只脚抬起落下替换。他紧盯着眼前，但是眼前没有任何东西。这就是他所疑惑的地方。
距离不长。尽管谨慎地缓缓靠近，很快就到达了刚刚触碰的位置。安德鲁的手掌率先感受到了结实的触感。
安德鲁谨慎地繁复确认过两遍，发现这看不见的墙却是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之后，沉下一口气，手臂猛地发力向前推出。然而……
“空气仿佛与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嗯！我在说什么！本来就是一体的。”安德鲁平静地点点头，平静地吐槽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接着猛然暴躁，抓起一团火球向前挥出！
“这他娘的是什么恶趣味设定！有病啊，把结界弄成透明的！”
火球脱手向前飞去，飞出不远就像是撞上了什么透明的墙一样，啪啦一下碎成一团火花，接着在空中隐去。
结界这种东西，莱兰瓦特人都不会陌生。简单地说，就是通过特殊技术稳定固化的法阵plus。
结界法阵与普通法阵的不同有很多处，最明显的就是稳定程度。普通法阵可能是出于即时施法或是别的原因考虑，即使是时效较长的持续性法阵，也通常不会在稳定方面进行太多优化。毕竟法术是一口气施展出来的，其间能够分配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把精神力量着重消耗在“让法阵更加稳定”这种莫名其妙的方面，其法术的威力等等必然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强度。
而结界不同。结界通常拥有充裕的时间来布置，除非是施法者的能力不足无法达到足够的精细度，或者干脆是操作过程里出现失误——否则在封装之前，都会努力尽善尽美。结界相比法阵更加优越的稳定性，使得它可以荷载更多不同效果。
安德鲁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搭配……即使是不谈记忆深处那些他也不敢确信是否真实的，哪怕是最近一段时间生活的记忆力，他也看到过非常多的结界了。
比如学院的每个区域之间，有着附加了讯号辨别和警报功能的结界；比如斗技场，远远他就注意到场内绝对有隔绝能量波动的结界法阵；又比如，高特城城墙上实际上也暗藏着巨大的结界。这是安德鲁无意间发现的。城墙之中暗藏着一个超大型的结界法阵，可惜因为城墙边停留的时间不多，他没有来得及搞明白这个似乎藏起来很多年的结界到底有什么作用。
“加固”也好，“抵消”也罢，又或者是“监测”或者“警报”，都是正常的东西。但是“透明化”这种属性，只有出于建造者的恶趣味一种解释啊！
安德鲁捂着鼻子，酸爽的感觉通过鼻腔直冲大脑，让他无比暴躁。如果是为了警戒想要逃票的家伙，那显然除了“甄别”一样加上“警报”才对；如果是担心强闯，那应该加上“加固”或者别的加强结界防御力的效果才对。让结界透明有什么用？单纯就是坑人，没有别的解释了。
“我******——”嘴里吐出一串芬芳四溢的词汇，安德鲁再次朝前伸出手，身体靠了过去。“此仇不报势不为人啊……呵呵，透明？”
不知道从何处继承来的修行者知识在安德鲁大脑中一闪而过。修行者的知识远远比最上品的魔核和武器更加珍贵，更可贵的是这些不知来处的知识仿佛已经融会贯通，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安德鲁就抓住了其中的盲点。他身体倚靠在透明的“墙”上，仔仔细细地打量，顺便也注意着前方是否有人看过来……他撩开身上的衣服，好遮住手上的行动不被发现。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从远处的外人看来，他这样好像是一个暴露狂趁着决斗场门洞无人的时机站在门口掀开了自己的大褂一样……
靠在结界上，安德鲁竟然听到了场中的喧闹声。好像是有无数人吹着口哨，鼓着掌。欢呼声不绝于耳，也夹杂着一些尖锐让人烦恼的刺耳尖叫。同时仿佛主持人是在使用什么大功率的扩音设备，场内众多杂乱的声音之中安德鲁听到了一个压倒性的声浪。那是他唯一能听清楚内容的话。
“有请……死亡之镰……卡斯特·伦斯……是斗技场的无冕之王……五十三胜……残酷无情，对手全部断肢……”
噫，好暴力啊。
接着又是一阵突然拔高的喧闹声浪。
“接着是我们另一位嘉宾……传奇人物……平民学生的精神领袖……穆……曾经……一度为试练塔霸主……百胜百负，战绩平平无奇……但是战斗力却毋庸置疑……”
“从不理会挑战的穆，为何会突然接受卡斯特·伦斯的决斗邀请？从来……能否一举夺得……之名？让我们把时间交给我们的斗士！”
嗯，比赛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了……
安德鲁凝视着眼前有实感而无实体的结界，眼瞳逐渐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让他眼中的神光被遮掩下；然而少顷，他眼神的光亮又亮起了，而且如玉石般圆润，虽说却不像是生物眼睛应当有的状态了。
灵质眼……从前和弗拉基米尔一起构思的法术，不过还没有使用过就到了无需使用的实力境界……弗拉基米尔是谁来着？算了这些不重要。
安德鲁抬起头，仔仔细细勘察眼前渐渐浮现的“墙”。隐藏的结界在他的目光下越来越清晰，接着其内部运行的结构都逐渐一点点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唔，这个法术……”因为实力仅仅四级，对法力的亲和力也有限，安德鲁目前能够勘察的法力波动范围颇窄，无法观测到结界的波动频段。所以他当即动用了一个印象里会起效的术。他的记忆中仿佛有无穷的知识储备，想要知道什么的时候很少有答不上来的。除了某些知识，却好像是被下了禁制一样灵魂本能战栗着无法去揭开。
灵质之眼的效果超过了安德鲁预想。他以无比快的速度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
就算是结界，就算是可以进行优化直到尽善尽美的结界法阵，同样是有极限的。即使结构更加稳定，就算能源供应充足，同样只能供应一定量荷载的“附加”。如此大的、笼罩整个竞技场的检票法阵，居然要整体保持透明隐藏，需要花费多少结界法阵的荷载才能实现？
绝对不会小。花费了如此多荷载进行恶趣味的“透明化”，那么在对抗入侵者的防御反面就必然存在缺陷！
安德鲁得意地笑了笑，十只手指尖窜出了数十股细微强韧的法力流束，法力流一头扎进结界之中，同结界一同隐匿。
安德鲁闭上双眼。
灵质之眼的初探已经明确，这个结界对外防御还算及格，对内防御级别对于安德鲁来说简直算是千疮百孔。如果给够时间，破坏整个结界都完全能做到——以他仅仅四级法力。
不过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所以更加轻松不是吗？
“呵，这不是安德鲁吗？”一个刚刚不久前出现过的声音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在安德鲁身后传来。安德鲁浑身一抖，法力流控制不住，射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