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机巧鸟远去，纳娅回身看着心不在焉的甘雨笑着捏了捏少女脸上的软肉。
“想什么呢。”
“没，没有。”
“甘雨不会怕生吧？她们都是你师父的朋友，说不得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甘雨目光微微失神，抱过吗？好像没有吧，倒是被逗弄着吃了好多苦茶叶。
想到那比之清心还要记忆犹新的苦涩口感，甘雨抿了抿唇，她果然是不爱喝茶的。
“月余时间，也不知留云她们劝说的如何了。”早来此前，她便察觉沉玉谷地脉异动，似是有人刻意改变灵脉的经纬、流通的途径，想要借此滋养山水草木。
最终沉玉谷将再次变回曾经那氤氲丛生虫兽横行的蛮荒之地，百姓也将难以在此生活。
而改动灵脉之人便是浮锦留云她们的挚友灵渊。
与亲近人类的浮锦和药君相比，灵渊一直与她的眷属隐居深山，不愿接近人类。
所以他们如何生活灵渊压根不考虑，她只想让沉玉谷回到最初的模样，那时浮锦也不必再为了投珑之仪散尽仙力，受困于方寸之间。
“帝君，纳娅姐姐。”碧水河中跃出一名头置瑞角，手化利爪，后生尾鳍的夜叉少女，正是领帝君之令镇守沉玉护祀珑宝玉的伐难。
“灵渊不听劝阻闯入了赤望台，妄图借助仙山改写灵脉，浮锦留云她们也随之进去阻止她了。”赤望台所供呈之玉便是沉玉谷地脉的中枢，沉玉谷世世代代传承的投珑之仪便是借此以改变沉玉谷的地脉，从而改变沉玉谷的水土环境。
“嗯，辛苦你了伐难。”
“没，没有。”数千年的伐难带着少女般的娇羞，沉玉谷也算她的家乡，何况这也是她的使命。
“我们先去吧，归终一会儿便回来了。”归终负责替她送瑶瑶可莉她们回去，兰罗摩她们也已经回桓那兰那了。
七七原本还念着金色大鲤鱼的事，不过还是被纳娅劝回去了。
托人转述不若亲自来叙叙旧。
地脉涌动间，在浓郁的元素力滋润下，四周的绿植抽出新芽。
连带着伐难一同，转瞬间方才还十分热闹的河畔绿茵顷刻间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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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望台，沉玉的先民曾将此地称作「悬圃」，四处坍倒的玉石祭台依稀可见往昔的繁盛。
一只优雅而高傲的灵兽正与众人对峙着。
“为什么就不愿听我的话，等我一会。”灵渊硕大的灵眸注视着眼前倔强的少女。
“灵渊，别这样，你应该知道若是改变了沉玉谷的灵脉，那么人们将无法在此继续生存了。”
浮锦还想上前却被留云借风拉住了，虽然知晓灵渊是绝不可能伤害浮锦的，但在她们看来小鱼儿现在太过脆弱，若无她护着生怕一阵风便吹跑了。
“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和蛇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便是因为他们。”灵渊望着悬浮玉石旁的理水叠山便知今日之事怕是无法达成了。
而且若是强行施展恐怕会波及到如今羸弱的浮锦。
“数千年前的沉玉谷，河流无需固定，茶树不需要修剪培育，你们也不需要为人类而活。”眼见机会无望，灵渊也伏下身子打算劝说她们。
也是在月余前她发现她所改动的灵脉不知为何又重新稳定下来，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本来理水和留云打着探望好友的理由前来她不该在此时生变的，但眼见投珑之仪的日子渐近，她也按耐不住了。
灵渊追忆着往昔旧事，幽幽一叹：“只有这样，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才能恢复形体，再次在大河里畅游。那时灵气充沛，丛野蓊郁。现在山林沉默不语，泉水失去的玉响之声。”
“到那时，说不定蛇也能……”
“但是你不明白，你们也不明白，都要来阻止我。”
见着眼前伏地的猊兽说着说着委屈的偏过头的模样，浮锦语气也软了下来，“阿渊，我和阿灵如今这般都是我们自己的抉择，能度过那样快乐的日子，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不明白是你。”
“没错，我从来都不明白。”灵渊只觉得委屈极了，她只是想让曾经的美好全都回来，为何没有一个朋友愿意站在她这边？难道她们就忍心看见曾经畅游江河的浮锦如就只能受困于方寸之间吗？
“你打败我以后，就应该将我的领土收入囊中，而你却在我的山上种下茶树，将这些土地献给人类，我不明白这其中的理由。”
想着少女当初与她比赛游泳时获胜得意洋洋的笑容，灵渊只觉得若是一直如此该多好。
“沉玉谷曾经只是一片没有名字的土地，而我们曾经也只是没有名字的爬虫、走兽、游鱼。我曾经是荒山的主人，但如今那里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
“你化为人的造型，走在他们之中，主持投珑的仪式，帮助他们改造水土。我也不明白，但我可以看出你很快乐。”
“蛇也化成人的造型，利用对自然的知识制药救死扶伤。我能明白人的形体拥有灵活的手指，对她做的事而言更方便。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后来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更费解了，你们与人和他们的所谓的神战斗，然后去死。人与人像野兽一样为了领地和生存互相厮杀，这是我能理解的。”
看着自己的兽爪，又看着她们三人化作的人形，灵渊不明白人类有什么好的，又何必为了他们这些毫无相关之人做到如此地步。
她也曾在浮锦的忽悠下化作人形，虽然她夸自己那个形态十分美丽，但她不明白那又有何意义。
“你们属于大河与山林，你们原本可以选择离开他们和我一起活下去。让人的属于人，自然的属于自然。即使领地变小，依旧可以自在的活下去。”
灵渊仿佛发泄着自己这近千年内心积压的不满，最后甚至直视着浮锦与留云的双眼。
“如今你带着留云借风和理水叠山来阻止我，来保护人所驯服的土地。回答我吧，为什么要这样。”
“笨蛋灵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