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醉坡上，望着纳娅远去的背影，莉塔仿佛看见了那曾经不可一世的阿蒙。
她也曾告诫于他，但他是傲慢的，于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赤砂之主，繁华昌盛的居尔城，短短千年时光便化作黄沙一抔。
阳光斜斜地映照在午后微暖的半山坡，艳丽的紫红花毯从坡顶一直铺卷到坡底，又被远处的森林轻轻收束，浓郁得令人目眩。
莉塔也不在意身上华丽的衣裙会不会沾染泥土，径直坐了下来。
她轻轻环住双膝，将身体收拢，侧首埋入怀中，金色的发丝如瀑般垂落，遮挡了视线，在午后的暖风里轻轻颤动。
坡顶，希琳神色复杂的看着缩成一团的莉塔，拥有一半镇灵血脉的她能感受到莉塔此时的复杂情绪。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整日笑意盈盈的莉塔大人情绪如此低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山风忽然调转方向拂过花海，掀起阵阵彩色的波澜，细碎的花瓣在半空打旋，而后落在莉塔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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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巨木的枝叶，在须弥城蜿蜒的街道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钟离步履沉稳，牵着仍是少女形体纳娅的手，不紧不慢地漫步在这喧闹与宁静交织的氛围里。
此时正值毕业季，须弥城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忙碌的气息。
许多穿着统一制式学者袍的身影腋下夹着厚重的典籍或卷轴，额头沁着细汗步履匆匆的穿行在学院各个角落。
纳娅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浸于某个问题的思考中，脚步无意识地跟随着钟离的牵引。
不过考虑到纳娅如今尚未完全恢复形体的身高差距，往往钟离需要行一步停三步等待纳娅跟上脚步。
“在思虑何事？”钟离醇厚的嗓音响起，在寻莉塔前纳娅便告知了决心，所以此时不会是犹豫与踌躇。
纳娅闻声抬起头，尚有一丝稚气的脸上带着笑意：“确实是难以抉择的事……比如，午饭吃些什么？晚饭又该如何解决。”
衣食住行，便是常人一生所忧虑的事。
还未待钟离回应，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切的脚步声。
“两位两位，请稍等！”
几名年轻学者拿着各式的画具疾步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呼，冒昧打扰，还请原谅。”为首的一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学者致歉道，“我们是素论派的学者，我叫萨提卡，他们是迦娜和阿萨米尔。”
身后一位金发少女和一位带着眼镜的少年点头致意。
萨提卡平复呼吸后带着几分学生特有的热忱解释道：“我们本是打算外出采风，却偶然见两位……风姿出众卓然，令人一见忘俗。不知…不知可否荣幸为二位画一张写真？”
萨提卡恭敬地欠身行礼，目光在钟离沉稳威严的气度和纳娅淡雅脱俗的容颜上流连，最为重要的是，那种仿佛身处大自然的亲和感！
“写真？我们吗？”纳娅歪着脑袋看了看钟离，而后指着自己。
“对！”萨提卡连忙拿出自己的其他作品，有风景，建筑，最多的是人物写真，“虽说贸然请求有些失礼，但两位还请一定要答应我，报酬可以尽管提。”
“拜托了！”迦娜和阿萨米尔也恳请道。
纳娅看了看他们胸前的院徽询问道：“你们是这一届的毕业生？”
“是的。”迦娜点了点头，“先生，这位是您女儿吧，您女儿真是聪慧。”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钟离和纳娅唯有沉默，并未反驳。
“我们是悉般多摩学院艺术学的学者，现在正为毕业课题发愁呢。”
艺术学其实在希琳担任大贤者之职后便已纳入了素论派的学科。
每年也有不少学者报名学习音乐、绘画、书法、舞蹈等。
当然，艺术学也需要兼修文化课，这些看似娱乐的学科的考核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就是了。
纳娅微微点头表示理解，正欲答应下来，突然有人出声打断。
“二位稍等！”三名同样穿着学者袍，怀抱着各式留影机的青年男女快步走近，“恕我直言，传统绘画耗费时间精力，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效率要求了。”
“两位，我们是悉般多摩学院艺术摄影学的学者，如果想留影，我们可以代劳。”
三人中的女性学者是一位干练、自信的女子，名叫维迪亚。
维迪亚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机械留影机笑道：“这是枫丹最新款式的留影机，记录二位如此出色的影像，用留影机才是最高效的选择！只需轻轻一按，‘咔嚓’一声，光影瞬间定格，画面清晰，省时省力。”
她叉着腰看向萨提卡几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机械造物的流程更快、更精准，未来完全有能力取代你们这种传统的画法。”
“附议！”维迪亚身后两名学者支持道。
见他们说话毫不客气，迦娜出声反驳道：“机械？冰冷的机器懂什么？它捕捉得到笔触间的温度？感受得到画布上的呼吸吗？我们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是灵魂，是热爱，是艺术的生命力！这种东西是机械能替代的吗？”
“效率就是生命！清晰准确也是价值！难道时间成本不是成本？艺术也得与时俱进。”帕迪什试图理性辩论，但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提高，“再说了，灵魂的定义是什么？为何你们就武断的下定义机械的作物就不具备灵魂与生命力？”
“艺术的本质是创造，是人的赋予，而不是机器的复制！”
“科技的进步就是为人类服务的！高效实用何错之有？你这是固步自封！”
“你才是对美的亵渎！工具化了艺术！”
“但你无法否认使用工具是人类进步的证明吧？”
“……”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情绪越来越激动，虽然都在尽量维持学者的风度，但仍然是争得面红耳赤，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萨提卡试图拉住激动的迦娜，但年轻人的热血被激发，辩论愈发激烈，已经有了争吵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