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和外界的温差很大,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难以估摸空调开了多久。
本来想坐在前面,结果秦芷凝死活不肯,硬生生地把他拖到后座上。
没错,是拖。
现在的局面是:保镖沉默不语,只管看路;刘仲鼎个子太高低下头,坐在了靠近车门口的一个小角——因为座椅是真皮的;秦芷凝脱下他的外套,披在身上咯咯痴笑,放在座椅上的手不断靠近刘仲鼎的位置。
这种局面还算正常,但刘仲鼎这时候只在纠结一件事:
到底要不要跟他们说自己的家在哪?
大校花的手不老实,老往他这边挪动,碰到胳膊不说,竟然还捏了一把。
就在秦芷凝握住了他的小拇指时,刘仲鼎实在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就是...
“秦同学!”
“嗯...嗯?仲鼎有什么事吗?”红艳的美目疑惑地眨动。
“那个,确实有件事情憋了好久。”
刘仲鼎有些不好意思,闪忽的目光涨红的脸给秦芷凝一个错觉:
他要向自己表白!
“我想对你说......”
原来不是单相思!仲鼎也对我有意思!
秦芷凝羞红了脸,此刻猎食者腥红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比自己还强势的生物,不敢再直勾勾地看着他。
“秦同学啊,就是...”
柔软的指头点在刘仲鼎的嘴唇上:“嘘,叫我芷凝。”
“芷,芷凝!”
“嗯~”
“我想说的是...”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要和你结婚,结婚!我们还要生下一堆小宝宝,女孩叫刘小花,男孩叫......
“我们要开向哪里?”
“我愿......诶?”
“我是说,芷凝不知道我家在哪吧?刚才上车忘告诉你们了。”刘仲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啊,那个...”
秦芷凝甚至想到了两人将共同经历数载的柴米油盐,任由时间带来沧桑,变成了老爷爷老奶奶,儿女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家时其乐融融、纵享天伦之乐的温馨画面。
“实在是对不起,我忘问你了。”
秦芷凝垂下眼眉,呆滞失落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刘仲鼎麻了,自己现在在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校花再无以往端庄典雅、清新脱俗的精气神了,这么下去,不会连学习也受到影响吧?
这下麻烦了,秦校花变成这样可和我脱不了关系啊,刘仲鼎的帅脸冒出一层汗水。
爱情能让一个人变成傻子,就是天之骄女也不例外。
“保镖!”
“啊不是,叔叔!”
“切换方向,先送仲鼎回家。”
保镖不动神色,就像没有听到秦芷凝说话,表情严肃还在看路。
“叔叔!您有在听吗?”
“小姐,我们就是在开往刘少爷的家啊。”
眼神清新没有污垢,刘仲鼎绽放的笑容让人知道自己现在很高兴。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先是那“灾星”御玲珑:意义不说都是惊吓,身体力行告知病况。
又是御天下:策马扬鞭黑衣马场,会长威名怒触苍天。
最后是这个秦芷凝:天之骄女仓库邂逅,暴雨滔天大路难走。
尤其是这个保镖:冒牌叔叔没安好心,竟然知晓个人信息。
今天的故事只用四句话就总结完了,可谓是省流百分百。
....
车停了,到家了。
推开车门,同笑容僵硬的秦芷凝挥挥手以表告别,终于看到了温暖的家——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
他强压怒火,走进宽敞的客厅。
桌子上摆的是干燥的毛巾和浴衣,电视里放着消遣无聊的综艺节目,浴室中传来哼哼唧唧的歌声细腻油滑。
“只想告诉泥,爱锥耗的方式,是泥心肿有窝的位置~”
“……请泥让窝感受到爱情,鸡慷慨油自私~”
怒极反笑,刘仲鼎就在浴室门外站着,里面的浓雾模糊了人影,它做出许多妖娆的动作,让人视之不可名状。
他一把拉开了没锁的浴室门。
里面的人背对着他,或许是唱得太过投入,使得刘仲鼎进去就是贴身肉搏。
“啊,啊嗷嗷嗷!别打了别打了!”
“泼猴!好啊你,有种!”
“把我一个人丢在仓库,你倒在我家舒舒服服地洗澡!”
“来!我来为你好!好!服!务!!!”
几分钟后,两人结束了大战。
侯常东从浴室走出来,后背上的皮被搓得通红。
刘仲鼎穿上睡衣,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双眼紧闭,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不回家?”刘仲鼎眼睛微眯微张,不看侯常东。
“切,还不是担心你。”侯常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呵呵,那真是谢谢你了。”刘仲鼎皮不笑肉不笑地示意。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逐渐冷淡下来。
浴室里冒出的热气徐徐上升到天花板,浸迷了橘暖的灯。
“话说,鼎子你的病怎么办?”侯常东看似不经意地问他。
“我不知道。”
“也不在乎。”高个子惜字如金。
“这怎么可以,病要是治不好的话,你以后该怎么办?”
“这病是随机的,正如医生的描述,你难道想一辈子孤独终老吗?”侯常东急了。
“那又怎样?”刘仲鼎对头上的灯说。
“我现在过的也挺好。收获了亲情,收获了友情;除了爱情无法得到,哪里不是成功的呢?”
“自由自在的,总比忙忙碌碌一辈子好吧?”
灯光在他眼里吹着风儿,温暖的色调轻柔地哄他入睡。
刘仲鼎有些困倦,眼睛眨巴得迷离。
“这么晚了,在我家里睡吧。”刘仲鼎站起身,拉着侯常东上楼。
侯常东跟着走上楼梯,调侃打趣:“你刚才说的话真是老成,就像上辈子没得到,这辈子得到还感慨上了。”
刘仲鼎挑着眉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
“别放屁了,我都要困死了。肘,跟我进屋!”
两人双双扑倒在大床上,极为默契地分工合作。
侯常东摆正两个枕头,仰面平躺拜神睡姿;刘仲鼎翻开大被猛地一盖,抬起手关上了灯。
窗外的雨有点小了,淅淅沥沥地下着,洗刷旧日的污秽。
不再有小时候在床上的疯闹,两兄弟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夜无声,两人还没入睡。
“仲鼎。”侯常东一改以往称呼。
“嗯?”刘仲鼎眼睛闭合,用鼻音回应他。
“叔叔阿姨要是回来了,你怎么跟他们解释?”
“他们在海外工作的期限很长很长,还得几年才能和公司彻底解约,到那时,我也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外地工作。”
“这只是援兵之计。”
“我知道,可只能这样了。”
刘仲鼎的声音有些沉重,虽说自己不在乎,但时间一长又该怎么应付爸妈呢?
侯常东听出了他的烦躁,又是对他开玩笑:
“你不喜欢女人不爱女人,不会是对男人有兴趣吧?”
“哎呦,我真的好害怕和你在一张床上,这不是羊入虎口了嘛~”
知道他在放松自己的神经,刘仲鼎还是冲他凶:
“不睡就给老子滚!”
“但你这想法很不错,倒是提醒了我。”
“不过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别跟任何人说。”
“记住!把你的拉链给我紧紧拉上,别老看谁就喷!”
“不然我就亲手给你缝上!”
说完,刘仲鼎翻身不再理他,嘴里噙着浅笑,入眠了。
“凶什么凶啊,你个大臭小子。”侯常东报复性地把被子往自己那里拽。
听到他均匀的呼吸,侯常东眉目舒张,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