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梨州城，首先要离开清风观。
但玄阳子不是什么好好先生，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能力迫使他同意，而且只重要的是，他有多久没教自己真本事了？
从教自己采丹开始，牧晓每日除了采人丹就是打坐纳灵，看着体内如同游鱼般的灵气，牧晓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知道玄阳子其实也是在养自己这颗人丹。
“师父，我找到了一些酒。”
这次人丹是一个小姑娘，容貌精致漂亮处在豆蔻年华，学习食气法只愿自己能配得上心上人。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食气决是一个陷阱，专门坑害她们这些普通人，当她挺着大肚子，或许心有希望，可牧晓前来让她幻想的一切化为乌有，只剩下一颗血淋淋的金丹。
采完灵丹，少女的尸体发白发冷，牧晓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越过尸体从这间农家小屋中翻出不少酒。
玄阳子打开一壶，闻着飘上来酒香，忍不住朝着牧晓打了个大拇指。
“乖徒儿，你找到好东西了！这酒这么醇香，一看就知道是十年老酒！”玄阳子兴致勃勃地说道，他提起酒壶往嘴里狠狠灌上一口。
咕咚咕咚，玄阳子越是喝越是兴起，没一会就把壶中酒喝干。他擦着嘴巴，摇摇晃晃，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
“徒儿，你看我像仙吗？”
玄阳子丢下酒坛，施了一道咒法，周围酒坛自个开封，一股浑浊的水流竖立于玄阳子身后，盘旋成一个大圆，就像古代神仙背后的神环一样。
“灵虚，待本道飞升成仙，一定要封你和灵清做个护法神，到时候我们师徒三人长生极乐，哈哈，美不胜收啊！”说完，那些酒液化作水龙卷，纷纷涌入玄阳子嘴中。
玄阳子打了一个嗝，全身上下红彤彤，走起路东斜西歪单就是不倒。一时兴起，玄阳子抢过牧晓匕首，在她的手掌划上一道，便握着八面汉剑，歪歪扭扭地打开小屋来到外边。
“好酒好酒啊！”玄阳子哈哈大笑，见到屋外有一个流鼻涕的小童，眨巴眼睛奇怪看着他，便一剑削去了他的头颅。
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尸体，玄阳子越笑越是高兴，开始疯狂杀人耍起了酒疯。
人丹生活在一个名为燕山口的村子里，虽然此地不是什么重镇，但来往行人很多也算一方强村。
村中人正奇怪为什么会有股血腥味的时候，玄阳子就冲了过来，让他们各个表演起了飞头神术。
一个个大好头颅冲天而起，鲜红的血液如同下雨直愣愣地往地下洒。村子里供奉的小老爷坐不住了，腾起裹着金粉的泥塑身子，提着一把三米长的大关刀，大跨步冲向玄阳子，可还没过上一招就被玄阳子削去身子，连同藏在里头的动物脑袋一起斩灭。
人群一哄而散，连家眷都没带，自个迈着腿死命地跑。玄阳子追上一个最近的，削去四肢听着他痛苦哀嚎了半天才抹了他的脖子。
“哈哈，娃啊，仔细看看，为师再给你露一手！”玄阳子拿出摇铃一晃，凶神恶煞的游神钻了出来，随着玄阳子一指，涌向逃亡的人群。
咔咔几刀，不少人茫然地跌倒在地上，他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分为二死了。
随着游神疯狂杀戮，一些逃亡的人终于崩溃，他们跪在地上只求着玄阳子宽恕自己，可是玄阳子杀得兴起怎会同意？
断去四肢，剖下人皮，剁成肉酱，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就成了一滩肉泥。
杀戮还在持续，直到村子里不见什么活口，玄阳子才意犹未尽地收起了剑。
“走吧，娃啊，今天舒服啊，晚上为师在抢上几壶好酒，我们痛快喝！”玄阳子倒是兴高采烈，可牧晓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
真他妈的疯子！
自认麻木的牧晓也受不了，她知道玄阳子杀心重，但一直是对敌人人丹才斩草除根，可村子里其他人呢？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玄阳子喝了壶酒爽了！
“好啊，师父，到时候我陪你！”牧晓拍了拍胸脯，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但脑子里一直在咒骂玄阳子。
“哈哈，灵虚，实在喝不了不要勉强，为师一向随和从不是什么霸道的人。”玄阳子拍了拍牧晓的脑袋，手指掐诀起了一道咒法，黑风自起卷着他们两个回到了清风观。
在丢下牧晓后，玄阳子又乐呵呵地挑了一户幸运人家，教他们飞头神术，收了一些酒当做谢金。
牧晓回到了清风观，七七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自从牧晓想要回梨州城开始，七七就一直在外面徘徊，看着地形绘制着路线。
在看到牧晓过来后，她掏出一张羊皮纸，兴奋指着上面一个地点。
（牧晓，找到了！一条好宽好宽的土路！）
“官道？嗯，也不知去哪个地方的，算了先上路吧，那个老秃头越来越变态了。”牧晓说着，她让七七收好地图，自己则准备一些食物，藏在一些地方，以待逃跑时候食用。
“对了，七七，今天晚上，玄阳子请我们喝酒，你就不要喝了，我试的把他灌醉，如果他睡着了，我们就一起跑。”等干完手中的事，牧晓走过来对着七七说道。
七七点点头，既然牧晓要跑，那自己也跑吧。
很快就到了晚上，玄阳子飞了回来。他身边满满当当，不止是酒还有烧鸡烤鸭一壶糖水。
“来来，坐上坐上，这些都是为师买的，正好中秋佳节，我们师徒三人就好好吃上一顿！”玄阳子坐在首座，他施了一道咒法，原本冰冷冷的烧鸡烤鸭在一道腾空而起火团中变熟。
牧晓拿来筷子，七七抱着酒杯。分好餐具后，牧晓揭开一壶酒，往玄阳子和自己杯子上倒满。
“师父，中秋节徒儿没什么好送的，只能借着这壶酒祝您早日成仙！”牧晓举起酒杯，笑呵呵地向着玄阳子敬了一杯。
玄阳子哈哈一笑，握着酒杯一口饮干，牧晓也是如此，只是她有点太着急了，不少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洒了满地都是。
喝着酒吃烤鸭，牧晓与着玄阳子举杯交盏，七七则捧着糖水，看着两人吹嘘吹捧也时不时插上几句呜呜声。
一时间不大的清风观里满是快活的气息。
酒过三巡，牧晓正要敬酒，就见玄阳子摆摆手，醉醺醺地说道：“灵虚灵虚，你个小丫头这么小，竟然这么能喝，我清风观也是有奇人啊！”
“师父，抬举我了，我喝酒都偷偷洒了点。”牧晓红着脸身子打着摆子，一副马上就要倒了的样子。
“哈哈，不管怎么说，能跟我玄阳子喝上几口，你也值得我夸奖几声。”玄阳子说着，转身回到最大的房间，让她们自己吃。
见玄阳子走后，牧晓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扒着门缝看到玄阳子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看到一阵如雷的鼾声。
“师父，我们继续喝啊，灵虚这次不会耍诈了！”牧晓大声叫道，可玄阳子始终闭着眼睛睡得很死。
见此牧晓也不在看，而是来到大厅。看到七七乖乖地坐在那里，点点了头。
她抽出匕首，往着自己手臂插上一刀。剧烈的痛苦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身上的酒劲荡然无存。
她握着匕首，看着四周，见没有游神踪影松了一口气。
“走，七七你先走，我要干一件事情。”牧晓握着化为长剑的匕首，指着洞外说道。
七七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似乎知道牧晓要做什么，脸上浮现出担忧。
（我们直接走不好嘛）
一张纸递了过来，牧晓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玄阳子太强了，而且他没有底线，还有游神这种东西，只有杀掉他我们才能放心逃跑。”
七七听着，右手贴在胸口，张着嘴很想说些什么。
牧晓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她伸出手拍着七七肩膀，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的，我牧晓是死不掉的，即使死了也没关系，而且我在你身上留一道术法，只要你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我就能重新复活回到人间。”
（真的？）
“真的，我是大英雄，大英雄从不说谎的。”牧晓推着七七，把她推到洞口。
七七虽然担忧，但看到牧晓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是点点头，借着月色离开了清风观。
牧晓呵呵笑着，见到七七彻底消失不见，她手中握着八面汉剑，小心翼翼地摸向玄阳子的房间。
是时候了...
牧晓深吸一口气，她刚才说的话全是骗七七的，自己做得事情可太危险了，不能把七七牵扯进来。
用剑抵开大门，里头的玄阳子睡得正香。牧晓蹑手蹑脚走过去，高举着剑，对着玄阳子的脖子，可就要挥剑斩下时，牧晓犹豫了。
不是牧晓恻隐之心犯了，而是她突然想起玄阳子与侯亮战斗时，被树砸成肉酱，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他是不是还能复活？
牧晓心中想着，如果不能一下把他杀死，那乐子就大了。
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考虑，即使真有复活的手段，自认倒霉算了。
就在她下定决心时，她发现熟睡中玄阳子竟然睁开了眼睛。
这...
来不得及思考，牧晓只好挂起傻笑，晃晃悠悠地跪在地上，双手托着剑向着玄阳子大声说道：“师父，中秋佳节美不胜收，登仙大业怎能没把好武器呢？这是徒儿一点心意，还望师父提携！”
玄阳子刚醒，之前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见牧晓托着剑，嘴里说着好话，哈哈大笑几声，对着牧晓说道：“好啊，徒儿费心了。”
他接过八面汉剑放在手中端详，越看越是喜欢，只是有些奇怪牧晓为什么把伴身武器送给他。
“因为灵虚相信师父一定能成为仙人，指望以后跟着您鸡犬飞升！”牧晓奶声奶气地说道。
“哈哈，娃啊，为师早就说过了，只要为师成仙就封你们两个为护法神！”
“那徒儿告退，就不打扰师父睡觉了。”牧晓说着，见玄阳子摆摆手，便后退几步，打开房门把门关上，不急不缓似乎真得只是送剑的。
她走出清风观，回头望去清风观一片寂静，连忙迈开腿朝着之前约定地点相反的地方跑去。
可还没跑上几步，牧晓就停下脚步，她抬起头看到玄阳子站在一棵树上，嘴里喃喃着好剑。
“灵虚跑什么？你送为师一把剑，可还得用你的血才行啊。”玄阳子摸着剑爱不释手。
“我...”牧晓正要解释，就听到玄阳子平静的声音。
“行了，反正你也杀不了我，以后别试了，还是乖乖当我徒儿吧。”
玄阳子说完，他伸出枯瘦的手向着牧晓虚抓，牧晓愣了一下，在她的眼中那只手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天际，携着泰山之势向她抓来。
牧晓浑身战栗，想跑却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抓向自己，然而就在那只触碰到牧晓脑袋的时候，玄阳子自己收回手掌，眼睛望向他处。
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从林子里走出一个白头发的女童。
那是七七，但和往常不太一样。她脸上挂着笑容，身上盖着一层玄之又玄的气息，犹如散着五彩一般惹人注目。
七七抬起手来，五色白莲生于半空，一轮阴阳鱼悬于天际，周身的灵气随指尖动，万事万物此刻皆俯首，神圣圣洁气势磅礴，可又有一股慈悲隐于心头。
在牧晓和玄阳子眼中，七七仿若天上降下的天女，自有神异。
“...你是仙人？”玄阳子大张嘴巴，随即狂喜，他连忙跳了下来，跪倒在七七面前，纳头就拜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牧晓也是震惊，她从未想过朝夕相处的七七竟然是一位在世仙人。
“不对，她有这样能力，怎么会被人贩子抓得？”牧晓抓着脑袋，她解释不清，可直觉却告诉她七七就应当是仙人，不容置疑。
“仙子能不能赐下成仙之法？”玄阳子激动的说道，地上的土都被他锄掉一层。
“呜呜。”
七七点点头，她从那件灰色道袍里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了玄阳子。玄阳子颤抖地伸手接过，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图案和文字，双眼一黑，只好哆哆嗦嗦地说道：“仙子，其实我是文盲，我看不懂。”
“呃...”
七七眨着眼睛，那股玄奇的气息仿佛消散了一些。
“真人怎么了？”玄阳子敏锐察觉到七七气息变动，焦急地问道，这关乎着他的成仙大计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七七咳嗽几声，她指着羊皮纸上一个点，又指了指一个方向。
“您是说成仙之法就在那边？”玄阳子揣摩着七七的意思，在得到她点头确认，立马跳了起来，飞也似地朝着那边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高声尖叫，“哈哈，道爷我要成了！我要成仙了！”
七七静静地看着，直到玄阳子消失在视野中，才呼呼地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她走到牧晓面前，见牧晓惊异地看着她，呵呵笑了一声。
“你是仙人？”牧晓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
七七飞快地写着，把纸张塞到牧晓手中。
（但牧牧可以认为七七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