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渡鸦的过往

作者:一只野生的希格豹 更新时间:2025/2/19 12:35:40 字数:3420

渡鸦们特立独行,即便是在人流复杂的黑市上,他们也要将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在显眼位置,向周围人炫耀着自己的勇敢与无畏。

弗赖利希牵着小哑巴,走在队伍最后面。来到黑市的大多是臭名昭著的土匪,利益至上的佣兵,投机取巧的奸商。他们各自打量着小哑巴,眼神中透露出贪婪与好奇。

“哟,你们的业务范围已经延伸到儿童贩卖了吗?”

一名匪徒用轻蔑的口吻嘲讽着领头的少年,领头少年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回敬道

“她是我们的一员,不是商品。你们谁要敢动她,就是在和我们作对。”

领头少年的警告让匪徒不敢多言,毕竟他们都知道,无牵无挂的渡鸦们,可不介意在这种和他们大打出手。

弗赖利希握紧小哑巴的手,牵着她继续跟随着队伍在黑市中穿行,而很快也就没人再去关心这位孤儿。

忽然,小哑巴拉着弗赖利希停下脚步来,伸手指向旁边一处破旧摊位,懒散的摊主把脚搭在桌上,一顶破旧的草帽盖住了他的面孔,草帽底下响起微微鼾声。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些做工简陋的箭矢,还有几只不起眼的草编玩偶躺在旁边的破布堆里。

弗赖利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看出了小哑巴的意思。他小心地四处张望着,趁没人注意,便迅速从桌上随手顺走一只玩偶,塞到小哑巴手中。小哑巴的睫毛颤了颤,腐土色的脸上第一次绽开裂纹般的微笑。

然而,就在不远处无人注意的阴影中,白银十字架在密探斗篷下闪过冷光……

冬天降临时,渡鸦们怎样都没想到,他们是怎样被教会的佣兵们包围的,但当他们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被佣兵封锁在了这座他们用于避寒的废弃宫殿之中。

弗赖利希连同其他几名少年被扔去挖掘被残骸掩埋的断墙,寻找着其他的出路。小小哑巴蜷缩在彩窗残骸下,草编玩偶的纽扣眼睛映着窗外铁骑,那些镶着教会纹章的铠甲正随暴雨泛起死鱼般的冷光。

庭院内,用于隔绝渡鸦与佣兵们的木门没坚持多久,就被门外的佣兵用战锤砸开,嗜血的杀手如潮水般涌入,眼中只有金钱与杀戮,企图将无辜孩童撕裂。渡鸦们则以命相搏,黑暗中利刃闪烁,一跃而出,以血肉之躯铸就坚不可摧的新防线。

伴随着逐渐吃紧的战况,弗赖利希身边的同伴们也一个接一个被叫去和教会佣兵们交手,挖掘废墟的少年最后就只剩下了领头的少年和弗赖利希二人。那少年脸上露出一抹狂笑,摇摇头看向身后的弗赖利希

“看来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呢。”

弗赖利希站起身来,没有理会领头少年的话语,不断踹向面前那堵破损的砖墙

“关于你想知道的问题,我帮你打听到了,那孩子叫…”

砖墙碎落在地上,残砖碎瓦掉在地上的声音盖过了领头少年的话语,弗赖利希无法知晓自己在那一刻是否真的听见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匆忙捡起地上的长枪,试图冲入那混乱的杀戮场时,被领头少年一把拉住。

弗赖利希手中的长枪被对方一把夺过,小哑巴轻盈的身体撞进自己怀里。

“快走吧!这不是你们这些懦弱者的游戏!”

对方不耐烦地抛下这句话后,便打算回头跑向血腥的战场。

弗赖利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向怀里的小哑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但此刻,听闻着那刀剑声逐渐靠近,他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只能抱紧小哑巴,穿过废墟的缝隙,转身冲向后门,再次跑进那森林之中。

直到耳边回荡的厮杀声逐渐远去,废墟的火光逐渐黯淡,他才停下脚步来,跪倒在泥泞道路中间。

暴雨冲刷着弗莱里希脸上的血痂,他跪在泥泞中嘶吼,直到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责骂着自己的胆小与无能,心中反复回响着一个声音: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

小哑巴的指尖抚过他颤抖的脊背,但接着却也跟着跪在弗赖利希面前大哭起来,弗赖利希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当他凝视着小哑巴那双充满紫红色哀伤的眼眸时,瞬间领悟到了对方因无法共担其苦楚而哭泣的心情。他紧紧地将小哑巴拥入怀中,任凭大雨倾盆而下,雨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道马蹄声刺破雨幕,在道路中间互相哭泣的二人来不及躲藏,就被走在巡逻队最前面,身着华丽铠甲的男人发现,胸甲前面是一头咆哮的狮子。

当他注意到这对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的孩子时,猛地勒紧缰绳,嘴角渐渐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

“很好,一对因为战争而走丢了的兄弟俩。”

他抬起手来,两名士兵迅速跑上前来,将弗赖利希和小哑巴架起。弗赖利希试图反抗,不让他们将小哑巴带走,遭来的只是一记无情的腹击。被押到牢笼之前,他还听见那名身着华丽铠甲的男人在那吆喝。

“把他们扔进车厢,我要亲自把他们训练成优秀的猎魔人!”

弗赖利希和小哑巴就这样被关在车厢之中,跟随着车队前行,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但至少,在接连摧毁了他的两个家庭之后,教会已经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他成了那个可耻的幸存者……

某天车队路过一个流浪营地时,又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被士兵粗鲁地扔进了牢笼之中。起先,他的眼里还透露着对未来的期待,被人带到这儿来就像是实现了自己某种愿望一样。然而,当他瞥见牢笼内蜷缩着的弗赖利希与那位沉默的小哑巴时,眼中的光芒如同熄灭的烛火,瞬间黯淡无光

这孩子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又有一个与小哑巴年纪相仿的孩子被扔进了车厢,只是因为他的生父母为了从那名穿着华丽铠甲的男人手里讨来几枚银币,便就这样像卖牲畜一样卖掉了自己的孩子。

还有更多的孩子,不过,当帆布盖过牢笼的那一刻起,那些被关在其他车厢中的孩子们对弗赖利希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在他看来,未来注定是暗淡的,也许当初最好的选择是和渡鸦们一起死去。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绝望。

直到一个青年出现在他的牢笼前,他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胸甲,腰间别着一把普通的铁剑,像是个第一次出门冒险的新人。弗赖利希不安地打量着对方,青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刚成年不久的面孔,让他回想起了之前带领渡鸦的少年,唯独少了那份眼中的怒火。

他缓缓地从衣襟内掏出一块面包,递向弗赖利希,眼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

“你们有吃过晚饭吗?没有的话,我这带了点吃的给你们来……”

看似无尽的暴雪终于停下,天边终于亮起了一缕阳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似乎象征着这个寒冷冬天的结束。

可即便如此,小哑巴的高烧仍未退下。

她躺在床上不断喘息着,嘴里意识不清地呢喃着。弗赖利希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小哑巴的小手在那祈祷着,却不忍心看向她那苍白的脸庞。

巴松与维莉站在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眼里尽是忧虑。

“按理来说,她的病情应该开始好转了才对...”

维莉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她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倚靠在墙壁下,原本瘦削的身体,在此刻看起来更加虚弱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弄错了什么,不应该会这样...”

巴松轻叹一声,走上前拍了拍维莉的肩膀

“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办法...也许我可以去镇上寻求帮助,也许教会...”

听见对方这样讲,维莉迅速抬起头来,疲惫的双眼仍难以掩盖她的愤怒,她无法理解巴松在这时候居然会不去相信自己的医术,而去求助教会那帮伪君子,在她看来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巴松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之后,连忙抬起自己双手来示弱,以期望维莉能够冷静下来。

“哇!”

而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了弗赖利希的叫喊,巴松和维莉迅速冲进屋内,只见原先还在床上挣扎的小哑巴,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彷徨地望着四周,就好像没睡醒一样,但她的脸色却恢复了些许血色。

维莉迅速走上去,抚摸着她的额头,原本滚烫的皮肤竟奇迹般变得微凉,她的呼吸也逐渐平稳。接下来的事更是让屋里的众人没意料到

“好困...”

几分嘶哑与娇嫩的声音从她嘴里呼出。在场的众人都未曾料到,原本从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在这时竟张嘴说话了。她眨巴着自己紫红色的双眼,注意到了弗赖利希脸上的泪水

“弗莱...?”

她的声音虽微弱,却清晰可辨。弗赖利希愣在了原地,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接着泪水便夺眶而出。他急忙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迟迟不肯放开。

“我不明白... 为什么她突然就会说话了?”

站在一旁的巴松,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依稀记得,小哑巴不会说话是因为舌头被人割掉,而现在她的舌头却又突然见回来了。

他看向一旁的维莉,却发现维莉脸上露出一副欣喜的笑容,那副笑容并非是因为看见维莉相安无事的庆幸,而是一种,看见自己所相信的事情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欣慰。

她似乎早已知晓今天会发生的事情,之前的一切担忧都不过是过往烟云。

在那一刻,巴松回想起了弗赖利希胸前的那块胎记一般疤痕…

“但既然她现在会说话了,我想...也不该用以前的名字来称呼她了吧?”

维莉突然兴奋的看向巴松说到,而巴松看了对方一眼后也只是假装无事发生的点了点头,说到

“是啊,我想…你应该是有名字的对吧?”

坐在床上的小哑巴呆呆的眨了下眼睛,正努力回想着什么,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哈维娜…”

弗赖利希缓缓坐起身来,低声说道。

“是渡鸦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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