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星落的人设做了巨大变动,所以之前的一些细节可能需要更改,目前以本章为准。不过,还是觉得这一段剧情放出来有点过早。不过自然而然就写出来了,那就这样吧。星落只是16岁少女而已,晚上emo一下也很正常)
莉莉走后,茶室短暂的安静了片刻。
"米勒,"星落轻声问道,"假如我们向莉莉寻求帮助,你认为她答应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知道。"米勒说,"我们又不了解她——假如她知晓我们的计划后,回头就捅到威廉国王那里去,我们的行动可要破产了。"
"虽然她可能并不在意这些,但是这件事做不做对她而言也没有好处。我们没必要一上去就开门见山的坦明,你可以先试探她一下。如果可以,能收获一个强大的援手,对我们的计划还是相当有好处的。"
"但是,"星落蹙眉,"最根本的问题始终难以解决。如今教育普及不到兽人头上去,即便莉莉答应我们的请求,她武力足以让所有该死的文明先生们闭嘴——兽人们自己也没有一个意识或者力量去争夺合法的地位,更别提摆脱这种残酷的现状。"
兽人无法使用魔法——这是索尼亚斯大陆人尽皆知的铁律。尽管大部分人类所能释放的魔法,也只够燃起一簇小火苗,但就是这么细微的差距,让兽人几乎成了人类国度里的底层。
不识字,没有文化,不受尊重。任何被世人视为不体面的活计,里面往往都有兽人的身影。一个工厂的老板宁愿雇佣100个兽人,也不愿意雇佣一个正式魔法师——因为100个兽人的价钱远远比一个正式魔法师廉价。
"兽人皆是肮脏不堪的,无法使用魔法是上天对其的责罚。"大陆上广为流传的魔法入门教材上如是写道。
"这事并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你应该也明白。"米勒将身子往后一仰,凳子险些失去平衡,他急忙又将双腿摆正。"纳米达一直在劝你放弃。"
"他懂什么?"星落语气中尽是揶揄,"他只会跑去边境当缩头乌龟。"
"霍,真是难得 "米勒却露出微笑,"难得听你这么骂他。不过说起来,纳米达都回王都几天了,但从来没在你面前出现过。他似乎忘记了你这个妹妹。"
星落不语。
"忘了就忘了吧。"
………………
"费林,我们来落星也有几天了。你有没有多出什么新想法?"莉莉突然问道。"契约早就失效,其实你不必跟着我。"
"……"光球没有回应。
莉莉在一处长椅坐下(会魔法完全不需要椅子被淋湿!),费林照常出现在身后。
"之前的日子里,你也很少说过自己想干什么呢。"少女浅笑,"如果说之前,是有污秽肆虐,我们无暇考虑。那么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了——我们居然会感到无所事事。"
"在刚成为不死骑士的那段日子里。我时常为自己拥有无限的生命而高兴。"
费林用慢悠悠的调子说着,
"白巫女,或者其他的不死骑士,我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新活。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而疲惫,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拥有无限的时光,不必担心生命被各种事花费而失去享受的机会。"
"后来契约不死骑士的秘法失传,我们这帮老家伙一次又一次的改变契约对象。我在古老民族所契约的最后一个白巫女,是我契约的第一个白巫女的曾孙女的曾孙女的曾孙女的曾孙女。"
"我有时会带着尚且年幼懵懂的她,去她曾曾曾曾祖母的墓前,跟她讲她曾曾曾曾祖母的故事……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白巫女,甚至连同一批都不死骑士都只剩下我。"
"或许我并不是单纯为自己活着吧。"费林呼出一口冷气,"替他们去看他们未能看到的世界,这也是一种意义。"
"伊……伊珂丝觉得,每天都能和姐姐一起过,就很开心了。" 伊珂丝腼腆着红脸,眼睛却坚定的看着莉莉。
"哼哼,姐姐也是喔。"
莉莉轻轻地搂住伊珂丝,两个小小的背影贴在一起。
"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
费林: "……"
………………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去,落星城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由于大雨的缘故,街上依然没有什么行人。
在【落星国家公园】,本来应该人山人海的祭典,此刻只剩下了小部分工作人员留守,进行最基本的仪式。
"晚上……6点,对吧。",莉莉盯着手腕上那个做工精致的表盘,表链则是以魔力水晶制成。"落星这种小玩意儿可真多,各方面都很方便呢。"
不过伊珂丝没有戴这种东西,以不舒服为由拒绝了莉莉给她也买一块的提议。。
三人径直朝祭典场所走去。对于【落星国家公园】,其实莉莉已经来过几遍了。在这种下雨的晚上,听了一天雨的莉莉,是没什么心思去欣赏一个雨中公园的。
祭台下空空荡荡,台上星落独自一人,似乎是在念着祭词。听内容,大致果然都是些尽情夸赞土地之神所作所为的话。
星落有注意到几人的到来,不过依然面无表情而一丝不苟的念着稿子。
"最后,且允许我们向土地之神献上最虔诚的供奉。"
几个服饰繁华的巫女走上台,伴随着金玲清脆的摇晃声,开始缓缓的起舞。远处的祭坛则陆续上供一些祭品——很普通的仪式。
丰收节的重心早就变成了游玩,所以祭祀本身虽然必要,但过程并不繁琐。
「没什么值得看的,如果是星落跳舞的话,大概能吸引不少人来——冒着雨也要看的那种。」
"嗯哼,走吧。带路,珞珈山~"莉莉哼着小调
"嗯,正好我也要过去。"星落手中出现一杆扫帚,"你怎么去?"
"你走就行了,不用等我。"
"行吧,你在我面前就没正常走过路。"星落跨上扫帚,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扫帚的尾部顿时浮现出一层魔力的光泽,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扫帚缓缓升空,星落朝落星城外面飞去,带出一条长长的魔力尾焰。
"还真是视落星城的规则为无物啊。"
…………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得让人舒心。这种雨天的夜晚,飞在半空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唯有这时,星落可以忘记一切,而只有迎面拂来的些微的风。
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需要做,任凭风将自己送往远方。
假如时间能这么停下就好了。
星落停在半空,再次拥抱这温柔的黑暗。
向下坠落,背对着大地。
朝夜晚奔去吧……
星落闭上眼,在底下,已经有晃眼的灯光刺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扑。"
少女落在草地上,但是并无起身的意愿。雨水从四面八方袭来,点滴的噪音传入星落的脑海,世界渐渐清明。
"好新奇的落地方式。"莉莉点评道,"自由的下坠吗,确实很有自由的感觉。可惜,太短暂了。"
天空突然被遮盖住了一角。
星落仍然没有动。
"睡草地吗?明明旁边就是房子呢。你们这些王族是不是每个都有些奇怪的癖好?"
莉莉一边说着,一边在星落的旁边躺下。
"哈~真是安静啊。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的回响。躺在草地上,仿佛整个人都和世界融在了一起似的。"
"伊珂丝我就让她先呆在屋子里了,所以不用担心,跟你一起淋雨的只有我喔。"莉莉继续不厌其烦的说道,"我在边陲之国淋了3个月的雨。除了我之外,边陲之国没有任何的活人——虽然费林也能跟我说话就是了。"
"讲道理,我这人不应该对雨有什么喜欢的感情。因为它在我看来,就代表着灾难。但是,今晚我还挺想淋淋雨的。之前的话,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感受过。"
星落闭上了眼睛,莉莉浑然不觉似的,继续给星落讲着边陲的故事。
她讲狼骑士与白巫女的相遇,讲暗卫与骑士的悲剧,讲魔女和白巫女的情谊,讲两个人之间不屈的感情,讲老骑士与村长的守护,讲赌气的两姐妹密不可分的一切。
雨继续下着,少女轻灵的声音在雨声中更加得到升华,连故事本身,似乎都沾上了一丝寂寥。
"那么,星落,你的故事又是什么呢?"
两行清流从眼边落下,大概是雨吧,星落想。
"有这么明显吗?需要你来安慰我?"她说。
"你自己躺地上的。"
"你也躺着。"
"这不一样,"莉莉大声说道,"你们个个都把不开心写脸上了。久而久之,会忘记笑容的。这把哭丧的样子,迟早会印在你的脸上,再也脱不下来。"
"你不觉得我这样很突兀吗,对一个陌生人。"星落细声说着。
"的确很突然。但是,不重要喔。"莉莉说,"我只要知道现在你很伤心就够了。伤心就需要安慰嘛。"
星落忽然想知道莉莉自己在边陲时的感受了。
莉莉记得她的妈妈,记得她的朋友,甚至会注意一个陌生人的心情。那么,在那无间的污秽地狱里,形单影只的女孩,是怎么独自一人横跨秽鬼的囚笼,怎么有勇气,去面对那毁灭一切的终结呢。
自由,强大,乐观,坚韧
星落发觉,自己所缺少的一切,都能在莉莉身上找到,哪怕她相比于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所以啊,假如你没有这么的强大,没有这么的自由。认识你的我,就还能自我欺骗的保持原来的现状吧。可是,你太醒目了。我无法欺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发自心底的羡慕,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这般,一无所有,却拥有一切。」
脑袋又渐渐昏沉下去。
冥冥中,星落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其实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惊喜喔。"莉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少女们的手掌叠在一起。
"为自己祈祷晴空吧,在大雨停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