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车夫大叔的马车,在货车上伴着一车的货物与赤色的“灾祸”看着太阳逐渐西沉。红霞铺饰的天穹下,能看见点起星一样灯火的村镇。
看着渐起的炊烟,想着也到了饭点,我不禁想着自己这几天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真是遭罪。
“总算是。”
我舒展着自己的上肢。
“看见人烟了。”
我本以为车夫大叔会跟我像之前那样寒暄几句,可是他却没有作声,甚至就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他的视线好像就直勾勾的定在了灯火与炊烟点缀的村镇的方向。
我看了看我旁边的少女,她肩头的鸟雀没有吱声,她的嘴角微微向一边翘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察觉到我的视线,她也只是用她璀璨的金色琉璃般的眼睛瞥了我一眼,随即继续看向了村镇的方向。
马车的速度渐缓,因此我得以撑着货车边缘微微站起转身向车夫那边向他小心翼翼地搭话。
“大叔……?”
我确信,车夫大叔没能听进去我的话语,他很明显被另外的东西完全夺去了注意力。
我循着他的视线跟着看过去,马车逐渐翻过小山坡,拉货的马逐渐放慢脚步,马蹄在地面上踱步将马车缓缓停稳,随着马车到达山坡顶处,我的视野也变得开阔。
“什……!”
那根本不是什么炊烟和灯火,那是硝烟与火光!
大叔用微弱的声音颤抖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在短暂的呆滞后大叔重新捏紧了缰绳鞭策马匹。
“驾!”
一声急促的命令下,马匹瞬间发力冲了出去,顺着山坡而下的马车,顾不了颠簸,车夫大叔似乎恨不得立马赶到村镇里。
“唔!”
货物在剧烈的颠簸下早已是撒了一路,我和她也是不得不紧紧抓住马车才没被甩出去,但是大叔全然顾不上这些事,一心只往村镇的方向冲去。
马车很快就已经飞驰到了村镇的门口前不远处,就当车夫大叔即将冲过大门时,我看见大门顶上燃烧的木梁松动了——
“小心!”
我抓住车沿发力顺势越过货车,一脚踏上车夫大叔座位旁边,抱住他将他拉下了马车。
我们因为惯性而在地上翻滚了一段距离,接着——
“轰——”的一声,被火灼烧直焦黑的木梁因变脆而崩塌,正好砸中了刚经过大门的马车,落在了我和大叔的跟前。
拉车的马啼出了它的最后一丝悲鸣便没了动静,我忍着周身的疼痛搀扶着大叔缓缓起身。
“谢…谢谢。”
大叔似乎还没能回过神来,不如说从刚才开始他就像丢了魂一样。
“【星愈】”
我赶紧使用治疗魔法缓解了我和大叔的伤势。
至于那位赤色的少女,她也早已跳离了马车,而且看上去是安稳落地,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了我和大叔的身旁不远处。
她将手抬起在胸前伸出手指,随后那只金色的鸟雀也安然无恙的降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这副样子感觉特别的不爽。
“我得……我得赶紧……”
大叔已经慌张到语无伦次,显然是他在担心他在意的人被卷进这场灾难。
在他的伤势好转些许时,他便立马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村子里冲进去。
“喂!等等!”
我也赶紧跟去,穿过倒塌的大门,一副惨相刻入我的双眼——
火焰张开巨口吞噬着一座座建筑,地上倒着失去生机的残破躯体,浓郁的乌烟如黑色巨蟒曲行窜上红色的天空,那又是一个红色的天穹,燃烧着火焰映照着殷红的血色,流云甚至被熏染得发乌。太阳就像是不忍心见到这副惨状躲进了云层之后逃避现实。
“喂!大叔!”
我在灾难的惨相中寻找到了车夫大叔的身影,继续紧跟着他而去。
这个村镇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边追逐着大叔的身影一边寻找着答案。
突然,一阵迸发的火焰在我眼前炸开,拦住了我的去路,当火焰退去时,大叔早已不见了踪影。
跟丢了。
“救……救救……我……”
在烈火的呼啸声中我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作为一名愈术使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何况人已经跟丢了。于是我赶紧在四周寻找遇难者的身影。
“喂!坚持住,我来帮你了!能听见吗!”
我大声呼叫希望能再听清听见求救声的来源。
“这……里,救救……我……”
声音来源是我左手边的那座屋子里。
“你坚持住,我这就来!”
我冲进那座屋子,翻过焦黑的断壁残垣,推开路障,发现了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女。
她的双腿被压在了倒塌下来的房梁下,沉重的房梁估计已经将她的小腿骨头砸碎了,她的身上还有许多面积大小不一的烧伤处。这样的惨状换做别人估计早就放弃了……所以她才会被留在这里吗……
她的面色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双眼中已然没有了光亮,如此的苦痛,让我感同身受,作为一名愈术使,我毫不犹豫决定尽最大力量救她。
“请星辉刺破阴霾为她降下祝福吧。【星愈】”
我的魔力流淌进她的身体,以魔力的流动修正着她破碎的骨头与毁坏的皮肤,并刺激她的细胞催化生长以加速她自己的自愈力。
不知道她已经被压在这下面多久,她的双腿已经发乌,一直呛着浓烟的她或许肺部也快撑到了极限。
然而令我更感到痛心的是,她除了受到的外伤,似乎本身还患有什么疾病,那不是我的能力能够治愈的范畴,就算能救她于现在,也不知她以后命数如何。
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就这样简单的处理或许还是足以让她暂时脱离危险,不过我害怕她现在的伤势会使她的疾患恶化。
经过我几分钟的努力,她急促的呼吸终于是逐渐变得平稳,我觉得这样她应该就勉强能够移动了,于是就暂时停止了治疗,准备帮她移开身上的重物。
“咦——呀啊!”
我本以为我就算使出我吃奶的劲或许都不能挪动丝毫,但是我现在却竟然能够将足够有两个我这么粗的房梁给抬了起来,给遇难的少女腾出来一片活动的空间。
“快,趁我还撑得住!”
少女用尽全力缓慢的挪动着下肢爬行着。
然而就在她就快要完全爬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了巨大的动静,那是沉重的钝器被拖行于地面的摩擦声。
接着摩擦声在离我们不远处停下,紧接着是几声连续的呼吸声,像是在嗅探什么东西一样……
当嗅探声停止后,便没了声响。我的大脑开始使劲地给我敲响警钟,我在害怕,因为那个“东西”没有了动静,我只能祈求着这位遇难的少女能够赶紧爬出来,在此之前我都得帮她支撑住。
就当她还差一点就能爬出废墟时,一把刀刃带着许多缺口的大剑突然撕开废墟被投掷到我的身旁不远处。
这名少女也发出了无力而短促的尖叫声。
接着,那个出现在我面前的身影出现我非常确定,它就是让这个村镇陷入这样惨状的罪魁祸首——
于废墟一边,两米多高的它身上长着植被与枝叶,獠牙就像是穿破了脸颊爆了出来向上翘,唾液从嘴隙间流下,野兽的特征怪异的衔接在人形的躯体上,粗糙而恶心的皮肤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森林兽人。
它捡回了那把钝大剑,然后打量般地看了看我,它带着低沉的嘶吼拖着那把大剑向我靠近。
我感觉到事情不妙,我想要松手现在就逃走,但是那样,这个少女就………
怎么办……
就在我纠结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这个森林兽人已经是朝我举起了大剑。少女也因为恐惧而停止了动作,发出了不成声的尖叫在废墟下颤抖着。
它朝我挥下了那把钝剑,我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说不定就这样为救人而牺牲相较于我独自苟活也是一种不错的结果。
在恐惧的压迫下下意识闭上了眼——
随后我感觉寒芒一闪,只听是类似一颗圆球的东西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