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前,有几只小鸟正在翩翩飞翔──就在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破坏痕迹的大马路上。
屋顶理应遭到半毁的教会现在也完全复原了,但别说是“复原”,甚至辨识不到曾经遭受过破坏的痕迹。
仿佛昨天由被封印者之间交战破坏的过程,本身就是一场幻觉一样。
队长今中忠行等人一脸困惑。他们身后,眼神有些憔悴的森川圭一半自言自语似的询问今中忠行等人:
“失去意识以前的战斗,如果都不是假的……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
鸣鼓屋某设施内
“消失了──只能这么说了呢。”
表面上,这座设施是采用当时在美国普遍可见的民营监狱的外表。
待在设施内部特殊监视设备当中的河合龙之介,轻轻地叹了口气。
浏览过报告的他,正在研究“在现场的多名关系人,目前全部消失无踪”这件事。
报告书上写到,当时警察局的人正包围医院。
而且据他所了解,警察局的人事前曾经主动联络医院,双方有过接触。
看到由接获联络的主治医生所负责的患者姓名,河合龙之介摇摇头。
“没有施展过阻碍认识的魔法痕迹,勇者小姐也证明了没有用幻术一类动过手脚的迹象。不过,她对这个状况似乎挺乐在其中。”
“这样一来就确定,短短时间内有三十名以上的人员从大马路上消失了。如果使役者并非灵体化潜伏了行踪,就是也包含在消失名单中。”
对于以业务语气淡然告知的爱德菈,河合龙之介再次看向报告的名单。
接着,河合龙之介皱皱眉头,说出消失名单中剩下的成员。
“大马路的毁坏,是之前的沙漠管线事故造成连锁反应,导致地下的天然气管爆开而造成的不幸……就照这方向去处理吧。天然气公司是有点可怜……不过,反正是为了彻底利用才成立的公司。虽然同情那些一无所知的底层职员,但这就交给『平凡的』政治家们构思、组成的社会保障去负责吧。”
一边述说事不关己般的话语,河合龙之介又一边思索起别的案件。
──好啦。
──该掌握一下,我的使役者在做什么了。
──最坏的状况,或许必须用令咒叫他回来……
一边思考,准备回到作业的瞬间──
体内循环的魔力,出现一丝的摇荡。
“……”
仿佛自身内部“微暗”下来一样,是异于平常五感的奇妙感觉。
直觉明白到那是“信号”的河合龙之介,将善后处理交给爱德菈后,离开了观测室。
然后,河合龙之介走进位于同座设施里,某间自己的“工房”。他将门关上,确认过已经遮断所有来自外部的电波以及魔力后,开口说道:
“……能让我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契约者啊,汝想问什么?”
毫无喜怒哀乐之类的感情,反而更令人觉得寒冷彻骨的声音,从河合龙之介的身后响起。
继承自代代祖先,工房内的各种人偶。
河合龙之介有种仿佛声音是从这些人偶中发出的错觉,他用主人的凛然口吻说道:
“当然。我要问问命令你去办的事
情的状况,哈山‧萨瓦哈。”
并且,他刻意说出那个名字。
与当作“诱因”的狂信者少女不同,河合龙之介召唤的是可称为“真刺客”的存在。他对自己的使役者说道:“我记得命令你去办的事情是『暗杀横川家族的首领横川义勇』。但是,状况好像变得有点奇妙?”
下完这道指示后,霓虹国的一部分地区在一天内陷入混乱当中。
这一天内,有三十五名从财经界到媒体界,乃至政治界、推广外交的重要人物,不是意外身亡,就是急病去逝。而且病死的人之中,有过半数的人不是死于长年对抗疾病未果,而是突发性的脑溢血、心肌梗塞之类造成的促死。
“横川义勇的死亡报告,我也还没收到……不过,从推测是他所在处的地点,都依序出现死者。不怀疑这两件事有关系,实在说不通啊。”
河合龙之介忍着手掌满是汗水与汗流浃背的不舒服,坚定地对使役者说出这些话。
如果这些状况,真是出于真刺客自己的判断而反覆行使的杀戮,就算要用上令咒,也绝对要控制住他的行动。
但是,如果对方是不在乎自身会消灭的个性,那对方赶在令咒发动前,就动手杀掉自己的可能性相当高吧。
做好觉悟的河合龙之介,一边准备发动令咒所需的意识与魔力,一边这么问道。但是──
另一边的“影子【哈山】”只是淡然地回答:“让决意与汝之信念背道而驰的命脉,回归熟睡之内──我做的决定,没有任何错误。”
不具意志的影子,用仅是陈述事实,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我以漫步崇高大嶽之阴影的身分起誓,其人们……‧横川义勇的命脉,确实已断。”
“……其人……『们』?”
河合龙之介怀疑地皱眉头后,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难道……!”
“然也。”
河合龙之介的疑惑,随着他身后“黑暗”静静说出的事实解开了。
“横川义勇已经侵蚀了那些『人』,如此而已。”
一天前霓虹某处横川宅邸
横川家族。
这个黑手党不只影响地下社会,也大大影响着财经界。是全霓虹屈指可数的暴力团体。
即使最近已经在严格取缔非法垄断利益的集团,横川家族仍然能掌握强力的地盘势力,是有理由的。
他们收拢因为某些理由遭到钟塔、东洋魔法组织放逐的魔法师,或者生来就属于异端的魔法师,并且投注充沛的资金,保护他们的活动不受干扰。
虽然得提供魔法作为回报,但是他们绝对不强制要求,所以这些魔法师、使用魔法的人也为了保住“绝佳的赞助者”,或者“防止敌对组织追杀的庇护者”而亲自效力、保护他们。双方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
虽然家族也与南美的毒品垄断集团之间有稳固的渠道,但是那些“毒品”并不会流到市场上,而是经由各种手法改良成特殊的毒品,成为家族底下使用魔法的人们,在行使魔法时所使用的特殊魔法触媒,或者是制作秘药时使用的素材。
钟塔则是以“有机会击溃他们当然会动手,但是就现状而言,击溃后将与美国这个国家敌对,或是解放那些隶属黑手党的使用魔法的人们,负面影响会太大”为理由,对其组织采取半放置不管的做法。
在那个对社会的表里世界,甚至连魔法世界都有触手伸入其中的强大组织,其位居顶点之人,现在──
正在宽敞豪宅最深处的一张巨大床铺上,以戴着呼吸器,全身接满管线的状态,像垫子似的平躺着。
不论谁来看,都会认为“生命已到尽头,撑不了几年”的这个人,呼吸器底下浮现着笑容,将一只大狐狸娃娃递给站在床边的年幼少女。
“谢谢!谢谢曾曾爷爷!我要当作一辈子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