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我们不能毫无办法地在这里旁观。既然无法撤退,就必须想办法阻止那个化为恶鬼的被封印者。”
“要是能让那个金色的人和他发生冲突,移动到别的地方就好了,但是……”
『那名金色弓兵,就是你的老师提过“绝对不能靠近”的对象吧。如今我也明白他的意思。那家伙,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灾厄。基本上,我们只能采取隐密行动了。』
两人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在短时间内重振态势,去掩护警察队。
话虽如此,实在没有能好好思考的时间。
毕竟不晓得正在上面越打越烈的弓兵与剑兵,什么时候会有战斗的流弹打到这里。他们不觉得警察队能与那名被封印者对峙得太久。
“我再使用一道令咒增幅速度,去带走医院里的那名少女如何?”
『根据警察局长那里得来的情报,那名少女正受到神秘的病魔侵蚀脑髓。所以,我无法赞同在没有警察的协助下,强行带走少女的做法。虽然感染别人的危险性不高,但是没有警察协助就带走她的话,难保那少女的身体撑得住。更何况,原本预计要带她前往的教会,现在可是那副德性。』
看到金色弓兵如同门神一样,伫立在教会屋顶上,费拉特又烦恼地说:
“那么,用结界之类的加以隔离,让他们看不见我们怎么样?我之前和教授一起去墓地等地方时,学过很多种隐蔽行踪的模式喔!”
『要是这么做,夺走我力量的那名弓兵,会将整座医院都轰成灰烬吧。我想对那名被封印者来说,要做到那种程度,应该是易如反掌……慢着。』
“咦?”
『好像有人来了。』
杰克暂时停下对话,提醒费拉特警戒周遭。
费拉特向周围集中意识,发现他们隐藏身影的植树前方,不知何时有道身影接近过来。
看到那身影的瞬间,以主人身分登录于仪式参与者中的费拉特,顿时明白对方和杰克一样,是以被封印者身分显现的存在。
同时也了解到,对方不是战斗方面的被封印者。
接着,杰克立刻变身为巨大的狼形之躯,像要威吓对方般
发出怒吼:
“停在那里别动!你是什么人!”
“哇啊!杰克先生变成路‧希安了!”
费拉特对杰克喊出某个专有名词,但是他没有回应,而是盯着逼近眼前的男人。
对方留着显得古风的平头,但身着显然出于专人裁缝的高雅服装。
虽然没有战士的氛围,却也散发着与魔法师、骑兵不同的气息。
“看那身服装,你应该是一两百年前的法国人?”
说话的是以“开膛手杰克的真正身分是头野兽”的传闻为基础,变身成狼姿的杰克。
对杰克这句充满野兽特有的杀气以及威势的疑问,在他前方十公尺处驻足不动的男人一边耸肩,一边说道:
“喂喂喂,没人教育过你不要以貌取人吗?我可是没有那样对你喔。就算你接着说自己喜欢吃科梅尔西的玛德莲蛋糕,我都不会惊讶呢……大概吧。”
“啊,那个很好吃呢!科梅尔西的玛德莲蛋糕!”
费拉特保持警戒,同时回应对方,结果那名男人又有反应。
“哦?这话题谈得来呢。原来还是很有名吗?科梅尔西的烤点心。”
“对啊!我一位法国当地的朋友,常常当作伴手礼送给教授和朋友呢!”
“这样啊~真想尝尝看滋味,比较一下是不是已经和我活着的时候不同了呢。哎呀,结果刚刚的对话,不小心曝露我果然如外表所见,是出身法国的人呢。不过算了,和玛德莲蛋糕的滋味相较之下,我的事根本不重要啊。”
神秘男人与费拉特又聊到法国当地政府团体的话题,呈现谈笑风生的气氛。
在他们身后上空,仍然有魔法流星不断地从天而降,站在一旁的巨狼杰克流露出不太自在的眼神,向费拉特搭话:
“喂,不是让你聊那些事的时候了。谁知道警察队还能应付那个怪物多久……”
然而──
“这个男孩有点难以揣摩呢。”
随着男人嘴角一扬,气氛也改变了。他说道:
“一边和我畅聊点心话题,又一边偷偷地在我的影子里编入术式,这怎么看都是魔法师的举动。但是啊,术式明明已经完成,还是继续大聊特聊点心话题,这种行为又不像个魔法师了。”
听完男人所言,杰克惊讶地看向费拉特。费拉特则是感到莫名其妙,询问男人:
“咦?我编入术式,是顾虑到万一你是敌人会有危险才这么做的。如果你不是敌人,我发动不但浪费魔力,对你也不好意思,不是吗?”
“……”
沉默地观察一会儿后,男人看着费拉特,愉快地继续说道:
“男孩……『你是什么来头』?”
“咦……?喔,是在问我的名字吧!我叫做费拉特!因为全名长得离谱,而且还要避免成为施咒的对象,所以我不能轻率地全部告诉你。但是,我平常对人自称的姓名是费拉特‧厄斯克德司!现在是狂战士先生的主人!”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算了。还有,自己有全名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不能轻率说出的事喔。反正,你们都不小心报出名号了,那我不自报就不公平了呢。”
听完,杰克怀疑地问道:
“……报名号?再怎么说都是个被封印者的你,要向同为提尔奈林战争参与者的我们报上名号?”
“像你那样仿佛在宣言『我就是开膛手杰克啦~!』并揭露魔法的人,好意思说我吗?不过,你大闹社会的时候,好像是在我死后的事情就是了。”
“……”
“我的真名不管曝光与否,都不会改变我的弱点。脑袋被砍掉会死、心脏被捅会死、溺水会淹死、吃不饱会饿死、受寒会冻死、年纪大会老死──你瞧,一大堆弱点。你说说看,一个连简单的诅咒都防不住的男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弱点好曝光的?”
这名被封印者看似毫无敌意,但杰克碍于本身灵基的现况不能从容以对,又处于要保护费拉特的立场,他还是不改警戒的目光。
“我不懂。既然你毫无与我们为敌的意思,为何来接触我们?”
“喂喂喂,咱们的主人都同盟了吧?『主人结盟了,更何况使役者』──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你是『那种立场』啊。那样的话我就明白了……”
杰克与费拉特,曾经听与他们同盟的主人,也就是史诺菲尔德市警的局长说过:“我虽然不会说出我的使役者真名,但是反正他只专门安排后方支援,不会有机会与你们见面。”
虽说组成暂时性的共同战线,但因为最后还是要围绕着提尔奈林争夺厮杀,那当然不会说出真名。让使役者之间毫无意义地接触,称不上是上策。
正因为杰克也如此接受,他才不得不认为,对方的使役者出现在眼前是极为不自然的状况──
“话虽如此,我是有相应的理由才自报名号。在战斗方面,我没有义务担保我们双方能有正经良好的联手关系,但是看到男孩的做法后,我判断最能与男孩好好合作的步骤,是坦率地曝露我一部分的真心【脏腑】。”
正因为很清楚杰克会投以那样充满疑虑的眼神,那名被封印者愉快地耸肩,同时报上了名号。
“我的名字是──仲马。不知为何就成为术士了。”
“咦?”
费拉特不禁回以疑问,自称仲马的被封印者耸肩回应:
“男孩,你听说过亚历山大‧仲马吗?”
“咦咦!”
这次费拉特发出更明确的惊呼,大声问道:
“哪、『哪位』仲马?”
“哪位?”
“是拿破仑部下中的超强将军,老仲马吗!还是那位将军的作家儿子,就是写出《三剑客》、《les mille et un fantômes》等等著作的大仲马?该不会是更下面的儿子,写出《茶花女》的小仲马?”
“是第二个的大仲马。姑且不论《三剑客》,你连更小众的作品都知道呢。不过,比起我的作品,犬子的作品似乎更众所周知,太好了。”
术士──大仲马自嘲似的笑道。费拉特眼神闪烁地大喊:
“什么话,我当然知道你的作品啊!《三剑客》的电影、动画、人偶剧我都看过喔!不会吧!你真的是本尊吗?”
“被封印者就像拷贝般的玩意儿一样,问我是不是『本尊』我也很难回答你。不过,就问我是不是大仲马的意义而言,答案是yes【oui】。不过,我原本以为我的书不会留存百年以上呢。不晓得这算是好是坏,这表示无论经过多少年,人的本质还是不会改变太多吧。若你想憧憬谁,还是选我儿子比较好喔。他的才能保证货真价实。”
“别这样!请别说得好像自己的才能是假的一样!我待的那间教室,虽然同学们、学长姐们大家都是些书痴,但是都拥有几本当时出版的原本喔!好厉害,太厉害了!杰克先生,我们等于拥有了百人之力耶!啊啊,我真的好想和这个人再多聊聊,多打听出一些他的情报,但是还得先去救那些警察才行。我们就拜托他帮忙吧!”
“嗯……的确也没时间了。既然主人那么说,我就暂且相信他吧……”
说完,杰克再度变回手表,系回费拉特的手腕上。
见到如此情况的大仲马,咯咯笑道:
“感激不尽。不过,要靠我一个人处理这个情况,怎么说都太勉强了。还要特地变成可以不必自己行动的手表,就表示你的灵基相当糟糕了吧?”
大仲马的视线看向将教会夹在中间的更远处,在大马路那边断断续续闪烁的闪光。
不知何时,被封印者们已经从教会屋顶上转移战场了。但是他们不晓得这些阵阵闪光,以及不断响起的轰隆声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不过,即使如此你们还是希望我帮忙的话,我可以协助你们。”
“真的吗!”
“小子,你啊……虽然看起来不像个魔法师……但为了达成目的,你做好觉悟要将自己的性命扔入大锅了吗?”
“咦?”
“放心,会采用最新式,而且附设计时器的压力锅来煮。不是那种煮完后,成果不稳定的魔女大锅。”
大仲马一边说着奇怪的话语,一边对费拉特与杰克扬起无畏的笑容。
“最棒的是,负责调理的人可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