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亚。
那就是把自己卷入这场提尔奈林战争的“白色女人”的本名。
本来还以为她要向自己提出什么难题,但是看到正文上写着的内容,绫香就觉得莫名其妙。
“……?”
因为写在正文上的,是跟自从在“城堡”里遇见之后就一直以相同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她完全不一样的,就好像是用另一个人的语气写下的一句话。
“啊啊,你也真的很辛苦呢!现在你已经自由了,随你喜欢怎样都行哦?”
“事到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没有什么。啊啊,还有,我有件事忘记说了。”
总之先留到以后再慢慢考虑吧——绫香边收起手机边开口说道:
“那个……我不会再说你做的事是多管闲事了。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肯定还是会擅自行动的。”
仿佛在表明放弃抵抗似的这么说完,绫香也像是对自己说一般接着说道:
“但是……最低限度,如果要做危险的事情,你最好还是预先告诉我吧。虽然就算阻止我恐怕也是多余的,但我还是想阻止呀……”
“……因为要是你擅自死掉,连道谢也没法说的话,我是会很困扰的。”
◇◇◇◇
时钟塔
“非常感谢你,等有新的情报我会再跟你联络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的艾尔梅洛伊Ⅱ世,又把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层。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确认了刚才作为邮件答复打来的电话的历史记录。
从罗马尼亚通过国际电话打来的——沙条绫香的电话号码。
她因为某些原因去了罗马尼亚这件事,艾尔梅洛伊Ⅱ世也从弗拉特口中听说了。
“刚才,在电话跟我对话的,毫无疑问就是身在罗马尼亚的沙条绫香本人。”
艾尔梅洛伊Ⅱ世一边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起刚才在视频中看到的除了金发以外全都跟绫香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
“既然如此,出现在提尔奈林市的那个女人……究竟是哪里的什么人啊?”
黑暗中
时间暂且倒回到Saber被逮捕后刚在电视摄像机面前发表完演说的时刻。
“啊啊,真是太有趣啦!”
在重复了好几次回想起被封印者被逮捕的瞬间又捧腹大笑的过程后,弗兰切斯卡一边擦着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冒出来的眼泪,一边把身体滚到了床铺的正中央。
然后,她先在原地摆出正坐姿势,接着就放松双脚,举起一只手说道:
“那么,我作为幕后黑手的一员,也差不多该努力一下了呢!”
她弹了一记响指,周围的蜡烛马上被点亮,朦胧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出现在豪华床铺前面的,是跟其他Master用来召唤被封印者的完全相同的魔法阵。
然而就只有一个地方跟正式的魔法阵不一样——
那就是本来应该放置祭坛的地方,现在却摆着这张附带顶盖的豪华床铺了。
然后,她一边用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曲奇饼玩着抛球,一边有节奏的唱了起来。
“把银和铁~各来一块~!
咕噜咕噜煮起来~大番头~!
阿忒大人的美妙的菜谱~!”
那是跟被封印者召唤的咏唱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内容。
简直就像把提尔奈林战争本身当做傻瓜似的,听到的人要不就是气得暴跳如雷,要不就是嗤笑着说“怎么可能召唤得来”的内容。
“闭合吧~闭合闭合闭合吧~!
闭合呀闭合呀打开呀打开~!
把闭合的伤口闭合起来~好痛痛~!”
讽刺的是,从她嘴里唱出来的这种既有节奏感却又相当随便的咏唱,跟过去的“真正的”提尔奈林战争中,某个杀人魔把她的“好友”召唤出来时所用的很相像。
Servant的名额还有空位,现在的提尔奈林也不是需要强行让被封印者显现的状况。以一般情况来考虑。这样的咒文确实是不可能召唤到被封印者的——
然而,明明还只是咏唱咒文的中途,魔法阵已经早早亮了起来。
“我~的身体~就在你~的下~面~我~的心呀……哈哈!啊哈哈!时间到了以下省略……嘿!”
既不是像锒狼那样怀抱着强烈的意志,也不是像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那样能通过天才式的魔法介入能力来连接魔力。
即使如此,召唤还是成立了。
理由就只有一个。
召唤出英雄的“触媒”的亲和性简直高到了异常的地步。
至于她所用的触媒——
就是坐在作为祭坛使用的床铺上的“弗兰切斯卡的存在本身”了。
魔法阵的光芒收敛之后——只见那里正站着一名少年。
年纪大概是跟弗兰切斯卡差不多吧。把一头艳泽的头发修剪得非常整齐,虽然有着即使称之为美少年也不过分的端正容貌,但眼神看起来却带有某种病态的氛围。
于是,下一瞬间——
魔法阵所在的昏暗空间,在一瞬间内就变化成了一望无际的花田。
在那花田的中心,身为被封印者的少年并没有看弗拉切斯卡的容貌,就这样以相当恭敬的、同时也异常夸张的动作向她躬身行了一礼。
接着,他就大大摊开双臂高声叫道:
“哈哈!竟然把我叫了来,这次的Master看来是个相当奇特的人呢!很好呀!虽然不知道对我怀抱着什么样的期待,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会好好让你——”
“好好让你做着愉快的美梦升天,之后再以火热熔融的噩梦把你熬煮到堕入地狱为止!……对吧?”
弗兰切斯卡坐在床铺的中央大声喊起来,同时还露出一脸的坏笑。
相对于此,本来应该由自己说的台词被她原封不动地接着说了出来的被封印者,在感到不解的同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嗯?哎呀呀?咦咦咦?”
“在说完之后,你就会把这片花田的花全部变成人类孩子的手臂对吧!”
“唔唔?嗯嗯嗯?难道你以前也曾经召唤过我吗?虽然光是把我召唤来也很让我吃惊,但是连续召唤两次什么的简直就是脑子里长满蛀虫的好事者……”
说到一半,少年终于发现了。
坐在眼前的魔法师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咦?骗人?真的吗?”
“是真的哦?你的‘生前的记忆’,是在哪里结束的呢?”
“那当然是到‘最初被处刑的时候’为止了……先别说这个,你啊,到底在做什么呢?”
“是提尔奈林战争哦?虽然是在把肠子弄得一塌糊涂而搞不清究竟是真还是假的状态啦丨”
听了弗兰切斯卡的话,呈现为少年姿态的被封印者脸上逐渐浮现出欢喜的色彩——接着就像决堤的坝子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迎合着他的笑声,花田里的话全都变成了从地面上伸出来的小孩子手臂——而且还像是在祝福两人似的使劲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在古怪的鼓掌声的环绕下,少年的被封印者捧腹大笑起来,并且大声喊道:
“你……你……你不是傻瓜吗!?简直就是傻瓜吧!?喀嘻………嘻哈哈哈哈哈!为,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嘛!简直就是傻瓜傻瓜傻瓜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就像发狂似的笑个不停,然后纵身跳了起来。
他一边骨碌碌地转着身子—边跳到弗兰切斯卡的床上并在她旁边坐下,随手拿起附近的点心就把袋子撕开了。
然后他就像很亲密似的跟弗兰切斯卡蹭着肩膀,开始吃起刚撕开的袋子里的点心。
“啊哈哈哈!由我自己来召唤我什么的,世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玩笑了!嗯咕……话说,这东西还真好吃。这就是现代的点心吗?真厉害呢,这个时代!”
“对吧~?不过,毕竟是由我自身充当触媒嘛,唤出来的有九成是‘我’,虽然我本来也很期待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万一来的是吉尔啦~”
“喂喂,吉尔怎么可能会来参加提尔奈林战争啊!”
氛围相近的两人互相说着奇妙的对话,又围绕名叫吉尔的人物讨论了起来。
“这个嘛,他其实是来过的哦?吉尔!虽然我因为那个基辅的虫师末裔而只能从远处望着,但他真的来过呢!他可是在座那里哦?那个吉尔!”
“那可真厉害啊!?职阶呢?是Saber?还是Rider?”
“不,是Caster。”
“为什么嘛!?吉尔当Caster什么的!啊啊,都怪我不好吗!哈哈哈!”
在热烈的谈论了一番只有两人才能理解的谜样话题之后——弗兰切斯卡忽然露出认真的表情,向坐在身旁的被封印者开口道:
“所以,我就变得相当认真了……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很多,决定在这个城市发起能让我自由玩耍的提尔奈林战争!还把各种各样的人和国家都卷进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把吉尔叫来呢?不过,我也明白凭吉尔是很难在提尔奈林战争中取得最后胜利的啦。”
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弗兰切斯卡轻轻地摇了摇头。
“嗯,这个就等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比起那个,现在我们要缔结最初的契约才行呢!”
“啊啊,说的没错说的没错!我也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啊!话说,你拿到提尔奈林后打算用来做什么?虽然我大致上能想象到。”
“嗯,我想应该就正如你的想象哦?”
“原来如此。要攻略那座大迷宫,确实是需要提尔奈林这个级别的东西。”
少年从床上一下子蹦了起来,移动到魔法阵的中心后转身面向着弗兰切斯卡,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问你,你就是寻求提尔奈林、或者是追求无限的快乐和噩梦,企图把我变成奴隶的傲慢而又愚蠢的公主殿下么?”
“嗯!说的没错哦!”
这时候,遍布四周的小孩子手臂,伴随着从地面下方传出的哀嚎声一起燃烧起来,转眼间就化作白骨而粉碎崩落了。
然后,在灰烬四处飞舞的阴暗漆黑中,被封印者高声宣告着契约的成立。
“好!契约成立了!”
少年摊开双手,在灰烬中吟唱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弗兰索瓦·普勒拉!”
然后,在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的同时,继续说着缔结约定的台词。
“作为我的Master、弗兰索……噢,毕竟现在是女孩子的身体……作为弗拉切斯卡·普勒拉的忠实奴仆,在此发誓必将赌上性命以夺取提尔奈林!”
“我也发誓,为了让你在正确的荣誉中获得提尔奈林,我将以自身的灵魂堂堂正正地作提尔奈林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然后,当少年和少女将各自的笑容转化为坏笑的瞬间——
弗兰索瓦和弗拉切斯卡在同一时刻说出了那句话的后续:
“‘虽然都是骗人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