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鼓屋市火力发电站地下
当弗兰切斯卡在城里的某处召唤自己的时候——
准备召唤出真Berserker的专修黑魔法的魔法师巴尔里,正在城内存在着多处的火力发电站的地下处于濒死的状态。
——呜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看到呈现在朦胧视野中的鲜血色彩,她判断出自己很快就要死去了。
虽然她算是比较擅长治愈魔法,但毕竟魔力已经几近枯竭了。
为了召唤Berserker,自己应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且,在实际的召唤上也应该算是取得了成功。
问题——就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Berserker在订立契约之前已经发生暴走,而自己就遭到了迎面的直击吧。
——啊啊,不过,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吧。
——毕竟自己召唤出来的……比预料中还要厉害得多……
她所召唤的被封印者,正呈现在朦胧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有着异样姿态的被封印者。
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发出喀锵喀锵的机械音,而且还是以四条腿走路的姿势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双眼闪烁着耀眼的白炽光芒,时不时漏出的呻吟声,就像针尖刮过布满锈迹的唱片般刺耳。
——毕竟已经充分注人了我的魔力……在这座发电所也应该能得到代替魔力的动力源……所以,你接下来是可以尽情地大闹一番哦……
注视着向自己这边走近的满身锈迹的“那个东西”,巴尔里不由得苦笑起来。
——由死对头尼古拉·特斯拉制造的能源什么的,它大概是很不情愿的吧
——……啊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发生那样的暴走吗?
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期间,“那个东西”终于走到了她的眼前。
看起来就只能认为是以四条腿的蜘蛛或是化成异形的狮子为外形的机械人偶,姿态异常诡异的被封印者。
——但是……真奇怪呢。就算说是Berserker……不管怎么说……我想也应该是以更接近人形的姿态出现的……难道、是由于马自达的影响……?
——果然还是不应该让给弗兰切斯卡,以Caster的职阶来召唤更好吗……
尽管怀抱着这样的后悔,但事到如今也已经后悔莫及了。
然而,巴尔里并不惧怕死亡。
虽然她的专业是黑魔法,但是用作媒介祭品,一直都是自己本身的鲜血。
这次的召唤也一样,魔法阵都全是用自己流的血来画成的。
不仅流出了几乎达到流血过多而死的份量的鲜血,还耗费了不少时间,有时还用预先准备的血袋为自己输血,并且运用促进造血功能的治愈魔法来辅助。
假如结果是被召唤出来的东西所杀的话,也就是说自己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吧。
巴尔里露出自嘲的微笑,缓缓地把手向被封印者递了出来。
“好吧……就由我自身……来充当你的祭品吧……”
她向提尔奈林祈求的愿望就只有一个。
就只是以将自己的父亲断罪为异端并将其杀害、更夺走了自己这一族的一切的“魔法社会”为对象的复仇而已。
不管那是时钟塔还是阿特拉斯院,抑或是零星散布在民间的在野魔法师的的联合组织都没有关系。
只是,如果能通过跟魔法风马牛不相及的“机械”和“工业”,又或者是魔力以外的压倒性“能源”的力量来将他们消灭的话,恐怕也没有比这更大的讽刺了——就仅仅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利用提尔奈林……我才遭到这样的因果报应吗。
“来,尽管杀死我吧。取而代之的是……只要你的存在还能维持,你就尽情地生存下去吧。让全世界都好好看着你的身姿,为了把魔法的隐藏全都变成毫无意义的东西……”
挤出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的巴尔里,怀着接下来随时被杀死都不在乎的觉悟等待着被封印者的一击——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耳边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哟,你还真是用了很奇怪的方式来垂死挣扎呢。”
巴尔里猛地睁开不由自主地闭上的眼睛,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美丽得令人不禁屏住呼吸的、肌肤异样白皙的女人的身姿。
——是……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
虽然也听说她来到了这个城市,也推测过她多半是觊觎着Master的权限而来。但是,她出现在本应是完全隐匿的召唤现场这种情况,她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是这样吗。果然是遭到了天谴吗。
——我明明这么辛苦,一直都以自己为祭品努力至今……就因为想着这个城市的人们不管变成怎样也没关系,所以魔法就变得不纯了啊。
反正要被杀的话,不管是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还是被封印者也没关系吧。
怀着这个想法的她,到这时候才终于察觉到了异变。
“咦……?”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朦胧模糊的视野也变得完全清晰起来。
“咦,怎么?我……”
她并没有使用治愈魔法的记忆。本来魔力就完全枯竭了,处于一种想用也没法用的状态。
尽管巴尔里感到非常困惑——但是更令她困惑的,却是接下来听到的“白色女人”说的话。
她转身朝向身旁的Berserker被封印者,就好像在跟自己家养的狗说话似的开口说道:
“好啦,这孩子是你的Master哦?快去跟她完成契约吧。”
——……?
——究竟、在做什么……
虽然疼痛感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巴尔里的头脑被混乱所支配。
尽管还没有缔结契约,不过Master的权限应该还在自己身上。
本来还想着Berserker根本不可能会听从连令咒也没有的魔法师的命令,然而在转眼之间,她的常识就彻底崩溃颠覆了。
“嘎……SSSSSSSSSSSSSS、守守守守守、守……守护…………UUUUUUUUU。”
那个Berserker完全遵从了“白色女人”的吩咐,向倒在地上的巴尔里恭敬地低下了头。
“好孩子。对了,把魔力的经络连接到这孩子身上吧。”
下一瞬间,魔力的通道马上被接通,对方的感觉也通过令咒传递了过来。
这时候,巴尔里才察觉到。
自己刚召唤出来的Berserker,正对这个“白色女人”怀抱着恐惧的事实。
“啊,你……究竟是……”
无视了巴尔里的发问,“白色女人”开口说道:
“不过还真的是走运呢。真没想到碰巧在这里会有这么容易进入的‘容器’。”
她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脚,一边像是很佩服似的点头说道。
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巴尔里,白色女人缓缓地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
刹那间一一巴尔里终于发现了。
通过她的手传递过来的“力量”——是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
——不、不、不可能……!
——这、这样的……明明不是被封印者,怎么会……!
——不,就算是被封印者也不可能有如此浓密的“力量”吧……!
也不知道对巴尔里的这种恐惧做出了怎样的解释,白色女人——
正确来说,应该是存在于白色女人里面的某个存在,以满怀自信的笑容说道:
“放心吧,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喜欢人类的哦?”
虽然那句话有着温暖的感觉,但却像是从热量完全无法传递到内心的“高处”投下来似的。
“既然我来了,就一定会好好支配你们人类的啦!”
然后,就像对那样的她表示赞同一般,本应是巴尔里Servant的机械人偶,仿佛在赞颂白色女人似的发出了咆哮。
“■■■■■■■■■■■■■■■■■■■■■■■■RRRRRRRrrrrrrrRRRR——”
——什么?
作为从死亡恐惧中获得解脱的代价,巴尔里陷人了完全不同种类的恐惧当中。
她现在还不知道。
由于自己准备的某个被封印者的“触媒”的影响——在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中寄宿了何等可怕的存在。
如此,演员已经到齐了。
所有人都是观众,所有人都是评论家,而且所有人都是演员的鸣鼓屋市的舞台剧。
唯一只有一人——
除了那位还没有从幕间走上舞台的、至今还未被提尔奈林赋予“角色”的少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