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自己成为少年兵的瞬间,西格玛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在懂事的时候已经被灌输了作为幼年兵的生存方式,到了五岁左右就被迫学会开枪。接着还因为奇妙的魔法实验、他每天都不得不承受意图不明的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
打造由魔法使组成的部队,向敌国实施魔法式的军事作战。
自己似乎就是以此为目的打造的部队中的一员。
把同样有着魔法素质的人——是偶然激发的才能也好,在远缘亲戚中存在着魔法师也好,有目的地将身体里拥有“魔法回路”的士兵们召集起来,让他们跟同样有着哪怕一点点的魔法回路的女性士兵们互相交配。
从这样诞生的孩子们当中,选拔出拥有达到实用水准的魔法回路的人,并且为每个人分配了希腊文字作为代号。
就连国民也不知道其存在的、无名的特殊小队。
魔法隐蔽什么的早就置之度外,通过异质的力量给敌国制造伤害——以这种意图打造而成的部队,由于事前察觉到其行动的以时钟塔为首的魔法师们所采取的行动,当时根基薄弱的独裁政权就这样被彻底击溃了。
他知道自己的正确根源,是在前政府被击溃而获得解放之后的事情。但是不管那是真相还是假象,西格玛也觉得是无关重要的事情。
为了不让母体获得知识去学习魔法,他们就促使其以自然的方式出产。
然后,母体连给孩子起名的时间也没有就被夺走了孩子,而孩子还没有记住母亲的样子就己经被迫走上充当政府的道具的人生路。
现在虽然是以幼小期的经验为基础过着魔法使佣兵的生活,但那也只是听从雇主的吩咐做事,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真的,没有其他可以说了呢……’
“虽然你说得那么平淡,但是从旁人看来可真的是相当严酷的人生哦?”
为了更好地跟自称影子的人们进行交流,西格玛首先就把自己是怎样的人说了出来:但是这样重新审视自己之后,他就领悟到——这真的只是一直在做着别人要自己做的事情的人生呢。
光是从对此没有任何的空虚感这一点来看,他就觉得自己果然是有点不对劲,但是事到如今那也是无法改变的吧。
于是,接下来出现的蛇杖少年说道:
“母亲现在怎样了呢?”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听说她是以魔法师的助手身份参加了极东的提尔奈林战争并且战死了……是叫做卫宫切嗣的魔法师。”
“既然明确地记得魔法师的名字,你应该是对他有什么特别想法的吧?”
“没有啊?怎么说呢。除了是他的助手之外,我就连他们两人是怎样的关系也不知道,而且我就连母亲的容貌和名字也不知道啊,我之所以知道卫宫切嗣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他在魔法使的佣兵之间是被当做传说中的男人来看待的有名人罢了。”
以魔法师杀手的外号而为人所惧的自由魔法师,在被爱因兹贝伦雇用之前一直在世界各地不断执行着各种危险任务的本领高强的男人。
虽然从雇主口中听说他在冬木的第四次提尔奈林战争中一直赢到了终局、但自己的母亲似乎就在那个过程中死去了。
“不过……假如她是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要跟着那个男人去的话,我就有点羡慕母亲了。”
“羡慕?”
“不管感情如何,至少母亲是在卫宫切嗣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吧。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尊敬的人,也没有可以视为仇敌的对象。”
面对与其说是自虐倒不如说只是在平淡陈述事实的西格玛,船长说道:
“没什么,你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生存意义的。只要经历过好几次的拼命,你就自然会找到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去闯荡死地吧,小子。不断地抵抗神灵,决不能被动地接受。你的生存证明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为了得到生存的理由而去闯荡死地什么的,简直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西格玛心想他多半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才这样信口开河,于是打算加以无视——然而船长却像是很愉快似的注视着西格玛的背后……也就是房间的入口说道:
“看吧,最初的试炼马上就来了哦?”
“?”
西格玛回头一看,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影子”。
准确来说,应该是身上穿着如同影子般的黑装束的少女。
“你是……?”
正当西格玛心想或许这个少女也是“影子”的一种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违和感。
至今为止,影子基本上在同一时间只会出现一个。但是,现在船长和少女却是同时出现在视野中。
然而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一在瞬间内逼近到西格玛眼前的Assassin少女,以抹去感情的声音问道:
“你……是寻求提尔奈林的魔法师吗?”
然后,西格玛从这一瞬间开始,就不得不踏足于不讲道理的“试炼”当中。
并不是被任何人要求——
只是为了知道自己是谁而踏足的试炼。
尽管他并不知道,在跨越试炼后获得的“自己”究竟是荣耀还是绝望。
鸣鼓屋市市区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身为警察署长麾下的特殊部队“二十八名怪物”中的—人的青年,在捂着右侧的义手的同时,面对展现在眼前的光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呈现在他视野中的,是头上盖着一块奇妙布片的红黑色肌肤的弓兵。
那跟在警察署内战斗过的Assassin不一样,也跟夺去了自己右手的怪物不一样。
只是、只是——那个被封印者,非常的强大。
就算他们自己所持的魔法能获得完全的力量,也完全不觉得能对他起作用。
——啊啊,是吗。这就是真正的英雄吗。
在几乎快要坦然接受这个现实的瞬间,警官还是咬紧了牙关。
——……是这样的家伙吗?
——是破坏街道,还企图杀死小孩子的这个家伙吗?
在他的周围,已经有好几名特株部队的同伴们倒在地上了。
如果说强大就是正义的话,眼前的这位弓兵或许的确是象征着“正义”吧。
但是,绝对不能认同这一点——正是这最后的自尊心为警官的内心点燃了勇气。
然后,他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我究竟在看着什么?
映入他的视野的,是跟自己同样的警官的身姿。
但是——那个警官并不是自己的同伴,而且明显是异常的。
——跟那个怪物持续战斗着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弓兵的周围出现后又消失,消失后又再出现,无论多少次被扭断身体、被箭矢贯穿胸膛,同样的警官也一直在向那个被封印者发起挑战。
己方的攻击完全是毫无伤害度。明明如此,却一直无休止地持续着这样的过程。
在如此奇妙的光景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弓兵以沉重的声音开口说道:
“弱者啊……告诉我名字吧。”
于是,那个警官跟他拉开一步的距离,微笑着回答道:
“我根本就没有名宇。”
然后,不知不觉间,警官的身影增加到了两人,而新出现的警官也以同样的声音说道:
“伟大的英雄啊,随着时代改变姿态,在筑起伟业的同时持续生存在神代传说中的存在啊。作为弹指即灭的纯粹的犯罪者的我,能跟你说的话就只有一句。”
警官的人数继续增加,变成四人的警官正从四方向弓兵断言道:【此处应为误字】
“你应该是有着怀抱这种程度的觉悟的理由吧。……但是,如果你要凭这种觉悟来否定神的威光的话!把神的恶行和善行都全数否定,无论如何也要将神丢弃的话!”
除了警官以外还呈现为其他各种姿态的八个“什么人”。他们的叫声在市区的路面上形成了回响。
“……无论拥有如何强大的力量,现在的你,的确是正如你所期望的‘人类’。”
十六个响亮的喊叫声,正在向弓兵的灵魂发出呼唤。
“沦落为破落户,发迹为人类的英雄啊!无论你是何等的大英雄!即使你拥有着破坏世界的力量!”
先是看到三十二个无畏的笑容包围了弓兵——接着,那些人影又像是被重新被吸收到最初的一人身上似的消失了。
“只要本质依然是人……你就会一直遭到不具备力量的纯粹‘杀人魔’的狩猎吧。”
然后,在警官和红黑色弓兵的眼前一一
杀人魔——开膛手杰克在贯彻着这句话的同时发出叫喊。
暴露出自己的本质,为断绝大英雄的命脉而释放出来的魔法名字。
“——‘恶雾将与伦敦的黎明共同消逝(From Hell)’!”
在陷人混乱状态的提尔奈林战争中,战斗正在静静地开始连锁。
奇妙的命运羁绊,就像是在向英雄和魔法师们说话一般。
弱者们啊,向强者发起挑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