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澜分别的维多利亚心乱如麻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看见秦澜的那一瞬间,她终究还是没能维持住自己的情绪。
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什么心如止水,平常特意维持心境在那一瞬间破碎得荡然无存。
一直到回到房间为止,她的脑海中还萦绕着在监控中看到的那一幕。
那两个自己不认识,但和秦澜......不,是贝拉维拉十分亲昵的那两个人。
争风吃醋?是有这么一分味道在里面,但即使是争风吃醋,也令她羡慕不已。
如果当年她没有作出那个决定,如果当年她再多信任贝拉维拉一点,如果当年她再调查得仔细一点......是不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就是自己呢?
但现实没有如果,无论知晓了真相的她有多么悔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全帝国唯一一个真心忠于自己的人,被自己亲手送上了绞刑架。
自己逃到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存了逃避的念头?
维多利亚惆怅地解下了自己系在腰间的那个布偶,双手托着它的身体高高抬起。
这是贝拉维拉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她当时收到的唯一一个礼物。
当年自己在看见这个布偶的时候,还嫌弃了很久......直到她说这是她亲手缝的。
维多利亚紧紧地抱住这只布偶,似乎它身上还残留着贝拉维拉的温度。
但这只是维多利亚自我安慰的借口。
维多利亚抬起头,看向那挂在床铺正对面墙上的油画,心中更加苦涩。
油画的内容十分简单,上半部分是漆黑的夜幕,一轮明亮的银月,以及星星点点环绕在银月旁的星光。
下半部分则是两道靠在一起,坐在高台上的背影。
一道身穿银色轻甲,靓丽的黑色秀发一直长到腰际,左手向后撑地,右手高抬指向天空的月亮。
另一道则有这一头夺目的金发,服饰普通,头斜靠在黑发身影的右肩上。
场景一度温馨。
“陛下?”卡莎的声音适时地将维多利亚从恍然中扯了回来,扭头看去,卡莎一脸小心翼翼,怀中还抱着一摞纸质资料。
“啊,卡莎卿啊……”维多利亚回过神,“资料给我就行,你可以先离开了。”
“这个......”或许是卡莎的表情真的很纠结,一向善解人意的维多利亚还是出声了。
“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卡莎有些尴尬,“今年的肃清节......陛下您回不回去?”
肃清节,是为了纪念多年前,维多利亚处死一位掀起叛乱的公爵而诞生的节日。
这位公爵可不得了,她是四境公爵里,唯一一个没有贵族血统,却靠着赫赫战功成为公爵的人。
当年,也正是她,带兵杀入帝都,将大部分贵族处死在断头台上,并拘禁了维多利亚。
不过她最后还是死了,全国上下的贵族无不拍手称快。
但维多利亚却十分不喜欢这个节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弗坦斯叫你来的?”维多利亚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问道。
查理·弗坦斯,四境公爵中的西境大公,亦是当年那场“叛乱”中仅剩的一位公爵,与“叛乱”之初便宣誓向维多利亚效忠的老者。
也是当年和贝拉维拉联手欺骗她的人。
她曾一度怨恨这位老者不肯告诉自己真相,但想来想去,她最该恨的,还是自己。
“陛下这么多年不回来,光靠老朽与一个不知所谓的议会,怕是撑不了多久。”一个苍老淡然的声音响起,身穿常服,须发皆白但精神饱满的老者便出现在了这处空间之中。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不止是深刻的沟壑,更有着旁人难以直视的威严。
“弗坦斯大公......”卡莎慌忙地行着礼。
“你先出去吧。”维多利亚翻动着秦澜的生平资料,说道。
“谢谢陛下!”卡莎如释重负,逃也似的走掉了。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维多利亚翻动资料的声音,不管是她还是查理,都没有说话。
秦澜的生平不长,资料自然也不多,维多利亚很快就翻到了头。
她的视线凝固在那一句“五年前陷入昏迷,直到昨天才清醒出院”上。
“五年前......”维多利亚不知何时坐正了身体,食指下意识地叩击着柔软的床垫。
这个时间很微妙,她恰好也是五年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的。
“为了一个死在您我面前的人,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查理开口了,话一出口,就踩在了维多利亚的雷区上。
“闭嘴!”维多利亚额角爆起一根青筋。
“一个巧合,您却当成了救命稻草?陛下,您太天真了。”查理语气平淡,丝毫不在意维多利亚的怒气。
“你想说什么?”维多利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在看到这位秦澜小姐的那一刻,老朽就知道她不是贝拉维拉。老朽印象里的她,应该是一脸冷酷,孤身潜入老朽的宅邸并拿刀抵在老朽的脖子上,逼老朽向您效忠的疯子。”
“所以?”自从知道了当年那场荒谬叛乱的真相后,维多利亚就很少心平气和地和查理交谈了。
“老朽不反对您试探她,但如果她真的不是贝拉维拉,也请不要做什么傻事。”
“......”
“尤其是为了贝拉维拉大公正名这件事,将会对皇室的统治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
“您的权力,帝国的安定,全部都是奠基在她的尸骨上,老朽相信她不会愿意看见那个她护了一辈子的女孩变成这样。”
“你懂什么?”维多利亚攥紧了粉拳,最后又无力地松了开来。
“老朽不懂陛下您和她之间的纠葛,但她对你的感情却是绝对的,”查理顿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是贝拉维拉,那么老朽不介意,站在陛下您的身边。”
“你居然会这么说?”这下轮到维多利亚惊讶了。
“可能是因为老朽也佩服她吧……”查理转身准备离开,“虽然我不喜欢她的做法,但在当时的情况看来,她的做法反而是最优解。”
维多利亚沉默地点了点头,她也是在看过贝拉维拉的记忆后,才知道贝拉维拉的谋划究竟有多么可怕。”
————————
ps:下一章是维多利亚和贝拉维拉的故事